新中國最早的英語廣播教員

大姨張秐還未畢業就已經上崗，留校任教。“文革”後，因眾所周知的原因，她被發配到湖北沙洋幹校。艱苦的體力勞動，她一樣認真對待。也不因在幹校勞動而沮喪。哪怕待遇極差，她一樣時常鼓勵自己和身邊人。她說，不許我們講課學習，唱革命歌曲總可以吧。有着非常好聽的嗓音、音準極好的她曾和一位同宿舍的友人，坐在門口，唱了一夜的革命歌曲，為自己打氣。在我的想像裡，剛過三十歲的她坐在那個偏僻郊外的土房門口，一片星空之下，高歌一宿，那是怎樣的青春，怎樣的對生命的熱愛。

上世紀七十年代初，剛從幹校回京，就接到廣播英語的教學任務。佈置任務的，是周恩來總理。當時，英語已被冷落了二十年之久，全國都學俄文，沒人學英語。總理有遠見，鼓勵大家學英語，把這個工作交給了北外。大姨立即全身心投入工作，既要編教材，又要廣播教學。很多年輕人也由此開始接觸英語。

很快，不僅知識青年跟着廣播學，工人中也有很多人點燃了學英語的熱情。她和同事還下基層給工人們開補習課。有一位四、五十歲姓關的工人，發音很差，但總是勇敢舉手發言。他每天抱着半導體收音機，天未亮就爬到房頂上說英語，走在路上、騎在車上都在大聲說英語，人稱“關瘋子”。

改革開放初期，剛好有外國公司來京投標，不少企業都去競標，但只有“關瘋子”把這個項目拿了下來。因為在場那麼多人，只有他會講英語。

在大學教了一輩子書，學生都是精英。而廣播英語面對的，是普羅大衆，受眾成千上萬。這樣的教學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其中包括後來成為她同事的一位農村青年。這故事，下回再說。

（化蝶 · 四）

谷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