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人世界 繼續跳舞

二〇一九年，九十二歲的Coby（余金巧）回到中國，在故宮裏緩緩地跳舞——這是紀錄片《女人世界》中的一幕。畫面令人動容，畢竟與之相呼應的，便是Coby與她的姐妹團在美國唐人街“紫禁城俱樂部”舞動的場景。

導演楊圓圓與Coby相識於二〇一八年，繼而，一部有關華裔女性生命經驗的故事，才得以在熒幕前顯影。上世紀六十年代，唐人街是華裔們居住或找尋生計之地。當年盛極一時的紫禁城俱樂部，便是她們的“女人世界”：台後，Coby自己縫製服裝，設計前衛，風格糅合了亞洲多地的民族特色。台前，她們步調輕快，在燈光與樂聲中，以“叛逆”的風情舞者的姿態演出。一直到本世紀初，她們成立了都板街舞團，繼續跳舞。

楊圓圓導演拍攝的方式是溫柔的，攝像機猶如一位平實的敘述者，講述着她們的出身、家鄉與愛情。即使置身於影院，作為觀者的你我都似乎像導演那般，以朋友的角色加入她們的生命旅途。

鏡頭亦從美國舊金山來到了古巴的哈瓦那。在這座拉丁氣息濃郁的城市，同樣有一群華裔長者，她們在中國城內唱着粵語版的《茉莉花》。兩個國度、兩群似乎截然不同的華裔女性，因拍攝而見面，分享着相似的集體記憶。如此的一刻，既珍貴，又溫馨可愛。

最後一幕，Coby頭戴花帽子，身穿露肩連衣裙，手持扇子在海邊翩然起舞，指尖還有亮粉色指甲油。接着，影片結尾的字幕告訴我們：“一周後的Coby因病離世。在生命的最後一周，她依然在跳舞。”戲幕以外，Coby和姐妹團的故事並未因此而散佚。本月《女人世界》公映，舞團成員亦在內地多個城市路演。年逾七八旬的她們，與觀眾們一同延續那段有關紫禁城俱樂部的記憶，以及對Coby的懷念。

司徒子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