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滴滴司機

以往出門在外，當地交通很傷腦筋，輕軌、地鐵路線複雜，巴士難以掌控時間，而的士則價格不菲。網約車勃興後，交通便捷了許多。上月赴京，落機已是晚上十點，立馬叫了“滴滴”打車去酒店。大興機場人潮如鯽、車流湧動，順着指示牌好一會兒才找到網約車樓層。這時司機打來電話，說車停在某處，會來帶我上車。大概兩三分鐘後，手機再次響起，正接通時，耳畔忽然響起一口京味：

“您是尾號××××的客人嗎？”回頭望去，一個中年男人正看向我。“是的。”“抱歉，第一次開車來大興，不熟路，停在了上一層。”司機說着便來幫我拖行李。“沒事，我也是第一次到大興機場。”

我們好快就上了輛白色一汽大眾，二○二三款探歌，嶄新、潔淨。司機說這車原是買來接載家人的，今天他首次接單，還不太會玩升級版的滴滴軟件。十多年前，他開過滴滴，那時好接單，分成多，還有補貼，掙錢容易；不久又找到好工作，就沒開滴滴了。哪知如今日子艱苦，實在熬不住，只好重操舊業，又開起了滴滴。“現在車太多，今兒個下來，估計分不到幾個錢子。”司機歎了一口氣。

我也不知如何安慰司機。近年到北京，在大多數情況下，點開滴滴，不出三分鐘，甚或二三十秒，就能上車。這對客人而言，自是再好不過；然則那些當代“祥子”，又面臨着怎樣的困苦呢，我無法想像。

下車時，我打開行李箱，取出一盒原本帶給友人的杏仁餅送給司機，他連忙推卻。

“今天，您開業，小小心意，討個吉利，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

司機方才接下杏仁餅，沉聲道謝後，彎腰鑽進車中。不一會兒，白色探歌便如一股冷冽的秋風，消散在深夜的北京街頭。

雲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