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殭屍要一蹦一跳？

接近十月底，萬聖節氣氛漸濃，又到各位小朋友、大朋友“扮鬼扮馬”、“搗蛋討糖”的時候。這是源自西方的節日，吸血鬼、女巫等西式反派自然是角色扮演的大熱門。這麼一想，確實不曾見過有人打扮成閻王、孟婆，卻偶爾會見到中式殭屍的身影。

為何中式的殭屍要一蹦一跳？不像電影《屍殺列車》中的殭屍那樣，見了活人就奪命狂追？這次，我先得到了答案，才想起要提問。

數月前，我在湖南張家界看了民俗劇《魅力湘西》，其中一幕以湘西“趕屍”傳說為背景。清末，八國聯軍侵華，湘西名將羅榮光率領三千士兵到天津大沽砲台死守國門，可惜戰力懸殊，最後全軍覆沒。家屬不忍親人客死他鄉，拜託“趕屍人”帶他們回家。只見“趕屍人”燒符舞劍一番，倒臥沙場的身軀緩緩站起，一個跟着一個，隨“趕屍人”翻山越嶺。遠處的家鄉，眾人手持油燈，在夜霧裡焦躁地踱步。霧散了，白髮蒼蒼的老娘親，認出歸來的兒子。他站得筆挺，兩眼卻空洞無神。“兒啊！你終於回來了！”白頭人上前抱緊黑髮人，失聲痛哭。

原來殭屍的原身，沒有青面獠牙，只是孩子累了，想要歸家。

舞台演出固然有藝術加工的成分，但相傳在湖南湘西一帶，曾盛行獨特的趕屍術。許多湘西人到外地打拼，因戰亂或疾病客死異鄉。湘西崎嶇山地多，舊時馬車、船隻難以抵達深處人家，遊子渴望落葉歸根，只能選擇較隱蔽的歸途。根據民間傳說，在趕屍的隊伍中，走在最前的道士手持招魂法器，用法術控制屍體。而趕屍的實際操作是，先把數具屍體前後排好，兩手臂向前伸直綁在長竹竿上，再由兩名趕屍人一前一後抬着走。由於竹竿具有韌性，受力後上下晃動，遠看就像影視劇所展現那樣，屍體一蹦一跳地跟在趕屍人身後。

“趕屍”已是舊時代產物，如今歸家的路變多了，變寬了，不用再跳了。“殭屍”偶爾會在萬聖節時出沒，張牙舞爪一番，給點糖就不搗蛋了。

人世間真正的牛鬼蛇神，獠牙與德行往往都藏得很深。心明如鏡，方可細辨。

陳于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