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褲子加劇矛盾

也許之前在男性朋友面前把阿芳貶得太低，阿帆才把戀情掩藏起來吧！但這令我認為他不把我當朋友，也覺得那是對女方不尊重。戀愛專家教路，若戀愛對象從不把你介紹給朋友，顯然是不想對外承認這段關係，對方不是真心愛你。

其實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情，真正令我徹底受不住的，是一條衛生褲。粵語地區叫作“虧佬褲”，認為除了身子虛弱者，嶺南一般人是不會穿的，但江南冬季漫長，下起雨雪來濕凍難耐，穿衛生衣或衛生褲打底防寒十分普遍。到了冬天，阿帆的穿着也沒多大改變，只是將黑色短袖改成長袖，外加一件黑外套，長期拉上拉鏈，而貼身則穿上了衛生衣褲。

我入鄉隨俗，也買了兩三條衛生褲穿着，定時清洗。阿帆卻好像只有一條，自入冬以來，沒有洗過一次。這我是十分肯定的，因為衣服有沒有掛出來晾曬，一定能看到，那時校園內外也沒提供乾衣機的洗衣房。那條淺灰色的衛生褲就像他的新皮膚，除了洗澡外（事實上他沒怎麼洗澡）一直穿着，睡覺時穿，睡醒上學時用黑褲子一套繼續穿，回來後黑褲子一脫而衛生褲原封不動裹着他的下肢躲進被窩裡。

他的衛生褲最終長達一個多月不換不洗。我其時雖不是一個能保持十分整潔的人，但幼稚園時也以獲得手冊上的白兔仔為榮，看到那條衛生褲，實難以忍受，只能用粵語“篤眼篤鼻”來形容。

有一天，不記得甚麼原因，與他爭吵起來，我不像以往一樣息事寧人，我相信火上加油的原因是那條無法宣之於口的不衛生的衛生褲，它令我怒火上衝。而阿帆口氣居高臨下，我感到他就像一條一個月都沒有洗過的衛生褲在我面前趾高氣揚一樣，又驚又怒。我便離開宿舍，避免衝突惡化。卻是越想越氣，尤其一想到那條衛生褲，更不願面對。於是，我去找另外兩個台生收留。

（姑蘇遷居記 · 五）

太 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