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光緒皇帝診治的名醫

根據多位大夫的診視，光緒已“脈息如絲欲絕，肢冷氣陷、二目上翻，神識已迷、牙關緊閉，勢力將脫”了。當杜鍾駿用手按脈時，皇帝竟“瞿然驚寤，口目鼻忽然俱動”。似乎，這是迴光返照。

所有跡象都顯示皇帝已病入膏肓，而且兇險至極。對給皇帝診病的醫生們來說，他們唯一希望的就是盡快與此事撇清關係。

杜鍾駿診完脈後直截了當地告訴內務府：回天乏術，“可無須開方”。只是在內務府官員的再三強迫下，杜鍾駿才勉為其難地在藥方上寫下“擬生脈散”，讓人用“人參一錢、麥冬三錢、五味子一錢，水煎灌服”。當“擬生脈散”四個字被杜鍾駿忐忑不安地寫在藥方箋時，在場所有人的面色都沉了下來。每個醫生都知道，當藥方上出現“生脈散”這味藥時，就相當於宣判了患者死刑，只有在患者命懸一線時才會冒險一試，且往往也只是盡人事而已。

自從三個月前入宮給皇帝看病，杜鍾駿就想好了：皇帝的病，徒勞無益，希望全無，不求有功，先求無過。但伴君如伴虎，皇帝的生死關係到他的身家性命！

宮中的三個月對杜鍾駿來說，也許抵得上他行醫經歷的三十年。三十年前，他冒險用大熱大補的猛藥救活了一個危在旦夕之人，而三十年後，面對同樣一個纏綿於生死之間的病人，杜鍾駿卻感到手足無措，他和他的醫生同道，唯一希望的是，自己平安無事，宮廷不會追究。或許唯一能指望的，只有“生脈散”的奇蹟發生。

三天後，杜鍾駿捏着“生脈散”的藥方焦急地等待着奇跡的發生。奇跡確實發生了，但卻不是起死回生，而是皇帝在用藥前突然去世了。其實他不知道，皇帝最後是被人用砒霜毒死的，所以真正的奇蹟不會發生，而他擔心被追究，其實是杞人憂天了。

光緒患病是真，但有人希望他速死。宮廷內的陰謀，難道是一個醫者可以洞察的嗎？

（三之三）

譚健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