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當代戲劇中的著名茶館

中國當代戲劇中有兩個著名的茶館，一個是老舍筆下的裕泰茶館，一個是現代京劇《沙家浜》中的春來茶館。老舍在一九五六至一九五七年間創作完成了三幕話劇《茶館》，它以老北京裕泰茶館掌櫃王利發的命運為着眼點，見證了茶館的盛衰與一部中國近現代史。

到《茶館》第三幕的時候，王利發已不由自主地從第一幕時的較為超然的旁觀者角色，演變為悲劇的主角。用我在上一期專欄提出的視覺支配權與空間敘事的關係理論（〈從咸亨酒店到一石居〉）來看，王利發在清末與民國初年，尚能以自己的視線支配空間敘事，也尚能支配自己的命運，但到了國民黨在抗戰後大搞接收的時期，王利發這個在第一幕裡“高高地坐在櫃檯裡”俯瞰眾生的空間敘事主導者，就成了被主導的物件。他賴以生存的空間——裕泰茶館，因為時代的變遷而經歷了格局上的幾度變化，愈趨破落。這種時間變化的空間化顯現方式，正契合巴赫金的“時空體”理論。在文學地理的廣闊視界中，裕泰茶館是一個典型的“時空體”。 裕泰茶館剛亮相時，是在清末康梁維新運動失敗之後。時逢初秋，“松二爺和常四爺都提着鳥籠進來，王利發向他們打招呼。他們先把鳥籠子掛好，找地方坐下。松二爺文縐縐的，提着小黃鳥籠；常四爺雄赳赳的，提着大而高的畫眉籠。茶房李三趕緊過來，沏上蓋碗茶。他們自帶茶葉。”

讀者當能注意到，清末鼎盛時的裕泰茶館，既有高大的廳堂，還有搭着涼棚擺茶座兒的後院，也即，彼時的茶館包括室內空間與室外空間兩部分。

雖然王利發的視線，及在其視線支配內的鬧劇、慘劇，主要在室內空間，但室外空間的輔助作用也不可或缺，一是為“吃講茶”提供足夠的騰挪空間，二是通過空間的多元化彰顯裕泰茶館在早期的排場。

龔 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