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寫“澳門”

因為欠缺，才需要刻意提醒。就像校園裡總有很多對小朋友的勸戒標語，“保持安靜”、“守秩序”、“愛清潔”、“有禮貌”，因為小孩還在學習階段，還未建立成年人認為他們要遵守的價值觀。當一個城市裡的人，都將維護環境衛生視為己任，就不用在巴士背後打着“這裡是我家，齊來清潔它”的口號。愈要清楚說明，表示愈不清楚，所以要更清楚。

“七情上面”的表演常常會落得“浮誇”的評語，演來臉部表情繃緊、過火，聲線吵耳、不協調，有種恐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會演戲，恐怕沒辦法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感覺。到底是對自己的表演欠缺自信？存在感太低？還是根本找不到真正的生活感？陳奕迅的名曲《浮誇》也這樣說︰“其實怕被忘記至放大來演吧。”被忽視過、怕被忘記，於是用力地、過於大動作地表現自己。

最近在澳門的街道上行走，總有種怪異的感覺。那種怪異來自很多平日路過百千次的店舖門前，突然多了巨大的兩個字︰“澳門”。比較精緻的用紙皮石貼成，更多的是隨便貼上膠紙，或者隨手寫上。咦，到底我在哪裡呢？一般邊境上才會出現的境外的、他方的地方名稱，為什麼到處有人要提醒路人，這裡是“澳門”？是欠缺？還是怕被忘記？才如此過度用力地說明這裡是什麼地方？

大概二十年前，澳門藝術博物館舉辦了一個懷舊攝影展，取了一個詩意又憂鬱的名字“尋找澳門”。為什麼身在澳門還要“尋找澳門”？可以說，澳門好好的、熱熱鬧鬧的存在着，到底我們要尋找的是什麼樣的“澳門”？如果過度七情上面的刻意提醒，基於欠缺，由於被忘記，那麼為什麼會存在着這種焦慮？什麼叫我們害怕澳門人或者旅客認不出眼前的就是澳門？

想來，這裡在牆上大寫“澳門”的店舖，其背後動機也真是用心良苦，引人反思。

踱 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