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趙舞今何在

“咸豐九年夏，荊州太守唐際盛修堤成，鑄角端鎮水於郝穴。”鐵牛生於一八五九年。

老一輩的澳門人會說“都咸豐年啦”，來形容老舊的事物。但我已經很多年聽不到這咸豐年的口語了。日常用語緊貼潮流，最能反映時間的流逝。文物不然，百多歲的鐵牛在文物界年輕如嬰孩，古剎章華寺也不過是牙牙學語的孩子而已。

始建於明初朱元璋時期的章華寺的歷史，可追溯至春秋時代的楚靈王在任年間。這位殺死了侄子熊員篡位自立為王的楚王，便是在《墨子卷四兼愛中篇》所載，“楚靈王好士細腰，故靈王臣皆以一飯為節”那位。至於臣子餓到要扶牆才能站起身是王的錯，還是他們媚上自討苦吃無從考究，但章華寺的確建於楚靈王的離宮“章華台”原址之內。據章華寺刊印的小冊子開篇介紹，明朝建文帝朱允炆被他叔父朱棣以清君側的借口篡位，曾藏身章華寺三日，留下“楚歌趙舞今何在，惟見寒鴉繞樹啼”詩句。如今寺內最古老的文物是唐朝時期留下的銀杏樹，惹建文帝悲歌的烏鴉，不知是否棲息於它的樹杈上。

經營農家菜的東辰草堂，同時是一間民生展覽館。展示的杯盤碗碟、花瓶家具、銅錢等古物雖然不是文物界的老大哥，但也值得一看。飯桌上的鐵牛餅讓我想起這幾天吃過的鍋盔和魚糕。鍋盔和牛餅美味脆口。魚糕是荊州八大名餚之一，用混合了魚肉和肥膘肉糜蒸製而成，切薄片上桌。相傳自楚至清，魚糕一直是御用菜之一。它也是我們此行每餐桌上可供不吃辣的人安心下箸的美食。

回程那天深圳又是暴雨連連，我們在沙市機場呆等六小時才能起飛，凌晨三點多的深中公路，彷彿只有車燈照明，昏暗中眼皮撐不住，呼嚕呼嚕到珠海。

（滔滔長江水，東流過荊州 · 五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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