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把“我”吃掉？

“同樣都是動物，為什麼我只能默默的在牧場被養胖，然後被吃掉呢？”生命教育及食育繪本《在我被吃掉以前》，以即將被吃掉的小牛回鄉與媽媽告別的故事為主線，透過小牛一系列的自白，以及強烈的鏡頭語言，啟發大眾思考“我們應該如何珍惜生命”的議題。

“離開以前，我決定去見媽媽的最後一面。”繪本的第一句話強而有力地預示了小牛即將被吃掉的命運，讓讀者投身於語境當中，陪伴小牛展開這趟告別之旅。小牛乘坐火車的過程，如同展開了生命的“跑馬燈”，牠不斷地回想起自己過往的人生，那些和媽媽的溫暖回憶，以及被人類餵養長大的日子。在小牛回想的同時，筆者亦不自覺地跟隨小牛的步伐一同陷入對自己生命的回想中。

面對即將面臨的命運，小牛發出感概，牠羨慕自由自在的馬、深受喜愛的動物園大象和長頸鹿，發出“同樣都是動物，為什麼只有我被吃掉”的叩問。最終千言萬語，隨着窗外的藍天映入眼簾，化成了一句：“天空，真漂亮。”在火車上的這一部分，小牛心境先從懷舊往昔，到渴望生活不一的可能性，最終回到現實、珍惜現在。小牛對於自己的命運帶有質疑，卻選擇默默承受。

鏡頭切換，小牛抵達牧場，牠從遠處看見媽媽，滿心歡喜地奔跑過去，最後卻在距離媽媽不遠處的欄杆前停下腳步。此幕畫面以跨頁呈現，即將被吃掉的小牛和小牛媽媽及其他弟弟妹妹的幸福生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儘管色調是暖色系，但小牛落寞的背影，即使運用再明媚的色彩，依舊遮擋不住。

不想讓媽媽難過的小牛，轉身離開，火車緩慢前進，牠的告別之旅似乎要拉下帷幕。就在這一刻，小牛媽媽剛好看到正在行駛的火車，也許是心靈感應，牠意識到小牛在火車內。接下來，作者採用了多種鏡頭語言把情緒拉滿。他先是以兩格畫面，透過在火車內的小牛，以及準備奔跑的小牛媽媽，展示即將要錯過的牠們；後再以跨頁，以小牛媽媽背對讀者往火車方向全力奔跑的畫面，表達小牛媽媽對小牛那擋不住的思念。作畫上，此幕的雲朵、草和小牛媽媽的身驅皆以直線呈現，讓讀者清晰地感受到小牛媽媽奔跑的速度感。牠奔跑的那一刻，情感勢不可擋，筆者眼淚亦隨之滴下。

這場告別之旅，小牛沒有帶有強烈的情緒，不滿與憤恨，一切都是淡淡的。繪本更運用細膩的色鉛筆筆觸、温暖的色調、可愛的動物形象，以及動人的文字，企圖緩和生命議題的沉重感。《在我被吃掉以前》正如檸檬味的超酸味覺糖，小牛可預知的死亡命運是衝擊的，但隨着故事的推進，我們不再被死亡困住，而是關注那片天空、那些美好的瞬間，讓生活的甜味盡可能放大。故事的最後，小牛即將要被吃掉了，牠留下了牠在世的最後願望——希望吃下牠的人能好好珍惜生命。

木 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