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豆子

女兒從同學家抱回來一隻小花貓，小貓咪對家裡人都很親熱，唯獨對我這個老人家不理不睬。全家進餐時我太太常會拿點小東西餵牠，牠特別喜歡吃我烹煮的毛豆子，貓咪的口味竟然與我同好。

四十年前到澳門很少吃到毛豆子，現今澳門菜場可以買到毛豆莢，珠海菜場常有毛豆莢和剝殼的毛豆子。青綠色的毛豆莢完全成熟後即是大豆（黃豆），可以榨油，製作豆腐、百葉和豆瓣醬等食材。

從前我隨祖父避難到江南鄉下，沒有糖果零食，煮熟的毛豆莢就是好東西，除了現煮現吃的毛豆莢，還可以將煮熟的毛豆莢曬乾，收藏起來慢慢享用。我記得吃過一次特有意義的毛豆莢：那時我在家鄉三甲里小學讀四年級，有一次上勞作課，老師帶領我們到學校的田野裡採摘毛豆莢，學校廚師將毛豆莢煮熟，課間休息時每個同學的課桌上放了一把煮熟的毛豆莢。同學們一起嘻嘻哈哈共享勞動成果，此情此景至今不忘……

有一種用毛豆子製作的燻青豆，這是我少年時愛吃的零食，如今還記得其味鮮香。日本人進租界前，我居住在上海黃河路口平和里，樓上樓下的前廂房分別租給浙江湖州逃難來滬的縣太爺俞家公公和湖州烏鎮（現屬嘉興市）的陶百萬，我稱呼其為陶家公公。這兩家經常有湖州的土特產與同屋鄰居分享。尤其是陶百萬，他留駐家鄉的傭工每過一段時期會搖船到上海，送來大批家鄉美食，例如醬豬蹄、醬洋薑、黃酒……每次陶百萬都會與同屋鄰居分享美食，我吃過很多，特別喜歡湖州燻青豆，據說是將毛豆子加鹽糖煮熟後烘乾或風乾而成的。

從前毛豆子是季節性食品，現在農業科技發達，一年四季都有毛豆，我經常到珠海菜市場購買剝殼的毛豆子。部分當天煮食，多餘的放入雪櫃冰格保存。後來發現經過冰凍的毛豆子，解凍後再煮特別酥軟，從此我會買更多數量毛豆子儲存冰格待用。

毛豆子無論是悶煮或爆炒，都可以吃出滿口生香。我經常烹調的有雪裡蕻炒毛豆子或火腿煮毛豆子。超市買雪菜小罐頭，用其一半量切細爆炒，然後倒入半斤毛豆子繼續爆炒至成熟。火腿煮毛豆，先將少量金華火腿小片文火油爆到出香味，倒入毛豆子大火爆炒，然後小火燜煮即成。毛豆子還是烹調中的百搭，任何葷蔬菜餚都可以和入毛豆子同煮，例如蔬雜錦，加幾顆毛豆子，有綠色的點綴，色香味俱全。毛豆子味道醇香鮮美，富含蛋白質、不飽和脂肪酸、卵磷脂、維生素和膳食纖維，對於老年人來說，也許比吃肉更有益健康。我從小至今常吃毛豆子，越嚼越香。現今看着小貓咪吃毛豆子實在有趣，也令我回憶起毛豆子往事種種。

殷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