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登極樂

日前，我回廣州老家參加同學母親喪禮。同學原籍潮州，小時隨父遷來廣州，和我私交甚好。我讀初中時，有一次去同學家吃午飯，我和同學、他父親聊得開心，到下午兩點多還未離席。此時，我發覺同學母親和他妹妹仍未吃飯，急忙問同學怎麼一回事？同學說，潮汕人習俗女人等男人吃完飯後才可吃。我聽了他解釋，說了句“都什麼年代”，便立即離枱，讓他母親和妹妹用膳，但他母親似過意不去，笑着說：“你們多聊聊，不要緊。”我聽了心裡不知什麼滋味，像搶人飯碗一樣。

同學母親信佛，在我印象中，她非常勤勞，任勞任怨，臉上總帶着笑容。去年年底，同學孫子滿月擺喜宴時，我看見她還精神奕奕，想不到老人家說走就走。

同學母親早上十點出殯。我九點四十分到達，同學家人及一批送殯的親朋在家中大廳合起雙掌，朝向同學母親遺體頌經，我見狀悄悄加入頌經行列。我們由一個穿黃色佛袍的人帶領，不停唸着“南無阿彌陀佛、早登極樂，普天同慶”等經句。整個喪禮從遺體告別到殯儀館火化的最後一刻，大家像參加日常聚會一樣，沒有一絲悲哀。期間，我聽到穿黃色佛袍的人說：“×女士（同學母親）已經升天成為菩薩，早登極樂，大家應為她高興。”

喪禮結束後，我們在酒樓吃解穢飯時，同學告訴我：“他母親已八十五歲，年初摔倒後便臥床不起，直至昨天早上不治。她走之前吩咐喪禮一切從簡，只希望教友為她頌經。我們就按她的吩咐做了。”我聽了有點感動。多好的一個母親啊！生前任勞任怨，與人為善；死後亦不給子女添麻煩。人言“心善即菩薩”，也許她的教友說得對，她已成為菩薩，早登極樂。

清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