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翔天際 光影留痕

不論是文藝、美術、還是科學，十九世紀的法國，孕育了不少天賦異稟的奇才，法國生理學家、發明家、攝影先驅艾蒂安 · 朱爾 · 馬雷(étienne-Jules Marey)，無疑是其中之一。

在早期的醫學、航空以及攝影技術開發領域上，都少不了馬雷的卓越貢獻。作為生物學科分支，生理學研究生物體及其各個組成部分，馬雷最初的興趣，跟血液在體內的運動方式有關，其後轉而分析心臟搏動、呼吸、肌肉和身體運動的學術領域。為了進一步探求知識，驗證研究結果，馬雷發明了許多醫學儀器，例如他的脈搏記錄儀，可精準測量脈搏，深受市場喜愛。後來，馬雷轉移研究方向，尤其對空氣流動和飛行生物之間的互動關係深感興趣。他從認識昆蟲和鳥類的活動開始，繼而聚焦研究飛行生物的翅膀在空氣影響下的運動。到了一八六九年，馬雷親手製造了一些精巧的鳥類和昆蟲的飛行模型，用來展示牠們飛翔時的翅膀運動呈現數字八的形態。

十九世紀七十年代，法國航空領域正處於發展階段，生理學家出身的馬雷，也決定去“湊湊熱鬧”。憑着對鳥類和昆蟲的專業知識，加上對當時航空技術的了解和深入研究，令他堅信如果人類要在天空自由翱翔，發明飛機是唯一的方法。當時的法國，其實已經出現不少航空器，例如飛船、直升機和熱氣球等，但無一跟當今為人熟悉的飛機設計沾得上邊。為了實現人類飛行的目標，馬雷和朋友維達·塔蒂(Victor Tatin)合作，製造一架真正的飛機。自一八七四年擔任法國航空協會副主席以來，兩人鍥而不捨，最終在一八七九年成功發明一架每秒可飛行八米的飛機。馬雷的設計，亦因而成為早年的飛機雛形之一。

從研讀生理學到設計飛機，馬雷一直在努力探究飛翔的堂奧，即使他一度將事業重心放在攝影，但他對鳥類飛行形態的求知熱忱，卻始終如一。塔蒂才剛發明自己的飛機不久，馬雷已迫不及待尋找新玩意，其後更花了好幾年時間，潛心鑽研攝影技術。一八八二年，他發明了一台特別的相機，由於造型像一把手槍，他將其稱為攝影槍。馬雷這項得意發明，比柯達公司早了六年，令他成為便攜式相機的始祖，差不多同一時期的卡爾 · 蔡司公司，才剛開始涉足攝影業。而今日為人熟悉的萊卡、佳能、尼康等相機， 更一直到上世紀初才陸續推出市場。

馬雷為何要將史上第一台便攜式相機，設計成一把手槍的造型，後人不得而知，然而這項攝影技術的突破，卻讓動態攝影成為可能。馬雷將攝影槍的底片放在一個可轉動的底板上，就像左輪手槍一樣可以旋轉，可以在一秒內連續轉動十二格進行重複曝光，曝光時間為1/720秒，亦能夠將運動物體的軌跡，全部顯示在同一張照片上。跟箱式照相機相比，攝影槍明顯更輕便，亦不難操作，只要將槍口對準拍攝目標，然後以改變槍管長度的方式對焦便可。馬雷將這種攝影法，稱為時序攝影(chronophotography)。他透過攝影槍拍攝大量的動物、微生物、爬蟲類生物的運動形態，例如鷺鷥降落與起飛時的美麗弧線、大象步行的姿態細節等，為往後時序攝影的發展，提供了理論和實踐兼備的堅實基礎。

杜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