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賞清暑詞
《晉書 · 隱逸傳 · 魯褒》有兩句話:“無德而尊,無勢而熱。”後一句我被言中了。請勿誤會,所謂“無勢”,我並不是太監,只是勢力之勢。既是無勢,然則因何而熱?那就要請教於氣象局了,時下經常氣溫徘徊於攝氏三十三度左右,若干地區高達三十五度。
懶人說:“春天不是讀書天,夏日炎炎正好眠。”是否如此?見仁見智。不過我並不同意這說法,因為白天睡足了,晚上便像“飲了豬肉湯,整晩眼光光”。況一般來說都不像我,久已成為高齡的退休者。對於酷熱我久已然慣,因為少年以至年青時都寄寓於椰林蕉雨的熱帶,縱使氣溫之高亦事屬平常。有詩寫道:“春遊芳草地,夏賞綠荷池。秋飲黃花酒,冬吟白雪詩。”我當然沒有這閑情,自然就沒有這雅興。然而閑來捧讀一下古人寫炎夏的詩詞,也不失為一種風趣。其中王觀的一闋《雨中花令》寫道:“百尺清泉聲陸續,映瀟灑,碧梧翠竹。面千步迴廊,重重簾幕,小枕攲寒玉。 試展鮫綃看畫軸。見一片、瀟湘凝綠。待玉漏穿花,銀河垂地,月上闌干曲。”這闋詞讀之,如身處空調之下,涼意頓生。
另一位詞人沈會宗(沈蔚)的《天仙子》更有清涼感。詞云:“景物因人成勝概,滿目更無塵可礙,等閑簾幕小闌干,衣未解,心先快,明月清風如有待。 誰信門前車馬隘?別是人間閑世界,座中無物不清涼,山一帶,水一派,流水白雲長自在。”
清風明月,流水白雲,能領略其中眞趣,我的座位氣溫好像頓時降到攝氏二十五度。這一回,我並沒有“無勢而熱”的感覺,並非“無勢”的公公。一粲!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