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大學一座城

杜甫吟出“濟南名士多”詩句，是因為當時參加宴會的有漢代儒士伏生《尚書》的唐代傳承者張生、歐陽生、林尊等濟南籍人士，一派濟濟多士的場面。後來，濟南果然如杜甫所言，詩人輩出，名士紛湧。宋代李清照，元代張養浩，都曾在大明湖附近居住過；宋代辛棄疾，明代李攀龍，清初王士禎、周書昌、馬國翰等又都是當地或附近人士。

這其中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王士禎。出生於淄博桓台縣的王士禎先生，可能是特愛濟南“四面荷花三面柳”、“荷花世界柳絲鄉”、“家家泉水戶戶垂楊”等名言中的“楊柳”，於二十三歲遊歷濟南、與衆文士宴飲於大明湖水面亭子裏時觸景生情，即席吟出《秋柳詩》四首，句句寫柳，而通篇不見一個柳字，風格特異，意境高遠。因此，一問世便不脛而走，大江南北一時和作衆多，被時人稱為“秋柳詩社”。現舉其中第一首為例：“秋來何處最銷魂？殘照西風白下門。他日差池春燕影，只今憔悴晚煙痕。愁生陌上黃驄曲，夢遠江南烏夜村。莫聽臨風三弄笛，玉關哀怨總難論。”

作為齊魯大地上一座歷史文化名城，濟南當然也留下過曾鞏、蘇軾、蘇轍等外來過路人士的足跡與詩文。

最有意思的是，近代有幾位盤踞濟南多年的大老粗軍閥也曾詩興大發，民間哄傳他們不少作品。例如張宗昌寫大明湖的詩：“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裏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躂。”韓復榘寫趵突泉的詩：“趵突泉，泉突趵，三個眼子一般粗，咕嘟咕嘟往外冒。”有些詩究竟是張宗昌寫的還是韓復榘寫的，說法不一。彷彿不論什麼人，在濟南住上幾年，都能變成詩人。

（七之六）

亞 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