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寧根國家劇院的音樂會

幕間休息，穆勒夫婦帶我們到樓下一個偏廳裡用茶點。穆勒太太說：“演奏家們都是我們的朋友。”五月卅一日，我通過長居安貝格的威廉兄，給穆勒夫婦轉去我將來探望他們的信息。六月一日，就收到威廉兄轉來的覆信了。裡邊提及：“那天（指六月廿六日）晚上，我們的劇院舉行馬勒《第五交響曲》音樂會。”把劇院稱之為“我們的”，透露出主人翁與之息息相關的情感；而且，他們是把邀約我們聽音樂會，視之為我們逗留邁寧根不可多得的機會的。那晚，天下着雨，見到那些穿着莊重得體的邁寧根人，先先後後地來到劇院，我就很感動；尤其在見到他們正襟危坐、全神貫注地坐在劇院裡時。

穆勒先生夫婦無時無刻地表現出對音樂會的愛、對音樂會的保護。將進入座位前，穆勒太太就叮囑遵守音樂會紀律，保證不會講話。音樂會間，所有座位的聽眾真是安靜得出奇，其實，要完全避免出現非音樂的雜音難乎其難！比如咳嗽，偶爾響起，就如石破天驚！樂章間有極個別的鼓掌，雖極快有所悟而抑止，但已不幸中斷沉浸演奏的聽眾對音樂的思考。不過，此瑕疵並未足以影響台上的演奏家、台下的聆賞者，在整個音樂會裡所樹立的高水平。我發現，在闡釋馬勒被稱為《巨人交響曲》的第三樂章後，指揮曾與首席短暫耳語，語畢即退場，弦樂隊即調弦。那可能是指揮感覺到音有些微不準了；或者，是因為第四樂章只用弦樂器和豎琴，所以對音準的要求更高。聽眾的高度修養、高度涵養，表現在指揮退場、弦樂調弦時，仍然以默不作聲的態度以等待之！

音樂會相當成功地結束了，劇院持續不停的掌聲張揚聽眾的滿足！作為外國人，我更滿足！因為，這是偉大的德國作曲家勃拉姆斯，於一八八五年十月十七日親自指揮邁寧根管弦樂團首演其《第四交響曲》的劇院啊！（二之二）

費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