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動東西方歷史的香料之路（十四）

盟國反面因財失義

葡萄牙人從海路成功連接非洲西岸、東岸及印度洋的航線，這是航海歷史上的首航。同時打破土耳其奧圖曼皇朝和威尼斯控制經地中海前往亞洲的貿易路線，將貿易中心逐漸轉移到大西洋，令地中海昌盛的貿易狀況出現沒落的現象。

葡萄牙人為了尋覓香料，掀起了航海時代的序幕，但這種利潤豐厚的貿易路線，卻引起其他列強國家的垂涎及爭奪的野心，最後令葡萄牙人不能獨佔市場或進行“獨家生意”。然而，首先與葡萄牙發生競爭的國家竟是伊比利亞半島內的盟友兼鄰居，“卡斯提亞王國”（Corona de Castilla），內地則稱為“阿斯圖里亞斯王國”。這個國家可能不少人感到陌生，實際上就是西班牙的前身。當時為何稱為“卡斯提亞王國”，在此就要花點時間回顧伊比利亞半島的歷史。

收復失地催生葡西

葡萄牙和西班牙還沒在伊比利亞半島誕生之時，阿拉伯穆斯林教的倭馬亞王朝，也稱為奧瑪亞王朝（公元六六一～七五○年）的勢力延伸到這個半島，佔領半島近四百多年。將原在半島上的基督教西哥德皇朝，也就是“卡斯提亞王國”逼退到北部一小部分地區（圖一）。該皇朝在中國的《舊唐書》稱之為“白衣大食”（注一）。

奧瑪亞王朝統治期間，伊比利亞半島並沒有平靜下來。除了皇朝內部的爭鬥，北方卡斯提亞王國也不斷與這個“摩爾人”國家發生戰爭。這裡所指的“摩爾人”是歐洲對穆斯林人具貶義的稱呼。公元七二二年的科瓦東加的一場戰役，卡斯提亞王國擊敗奧瑪亞王朝的軍隊，同時吹響“收復失地運動”（Reconquista）的號角。揭開長達八個世紀此起彼落的戰鬥，直到一四九二年西班牙軍隊攻佔著名的山城格拉納達（Granada），這場漫長的戰事也宣告結束了。

葡萄牙和西班牙就在八百年的戰爭中誕生出來，一一三九年亞豐素 · 殷理基（Dom Afonso Henriques）戰勝穆拉比特王朝軍之後，在基瑪拉爾士（Guimarães）宣告獨立，成為葡萄牙開國君主亞豐素一世（圖二）。一一四三年一個獨立的君主制國家葡萄牙王國正式成立，並於一一四七年攻陷里斯本後擴展領土至南部地區。

提起葡國的建國君主，記得筆者在葡國學習期間，為了拍攝亞豐素 · 殷理基的出生地，又是葡國七大奇蹟之一的“基瑪拉爾士城堡”，乘着假期坐上長途車，從里斯本前往幽靜而美麗的“葡萄牙搖籃”城市基瑪拉爾士。汽車到達時已經夜幕下垂，又正值滂沱大雨，當晚在旅館擔憂天雨影響第二天拍攝的效果。幸好天公造美，早上起床時雨過天晴，陽光透過旅館的窗口射到室內，天空竟是令人驚喜的藍天白雲（圖三）。

教皇撐三基督王國

十五世紀中葉，伊比利亞半島已存在三個實力雄厚的基督王國，分別為卡斯蒂利亞王國，也譯作卡斯提亞王國，日後成為西班牙的主體部分。另外兩個是東邊的阿拉貢王國及西南邊的葡萄牙王國。（注二及圖四）

為了抗衡穆斯林王朝的勢力，卡斯提亞王國曾考慮與葡國聯婚，但某些原因卻轉變與阿拉貢王國舉行聯婚。一四七九年兩個王朝的結合奠定了後來西班牙的領土範圍。一四九二年，卡斯提亞女王伊莎貝拉帶領自己王國的軍隊，以及丈夫阿拉貢王國的軍隊浩浩蕩蕩南下，迅速消滅南部“摩爾人”的格拉納塔王國，統一西班牙的領土。這場經歷數世紀的戰爭，除了三個基督王國合作抗爭的勝利，並獲得羅馬教皇的支持，呼籲其他基督教國家支持討伐異教的戰爭。

在此必須一提，上述所指的“摩爾人”，在澳門稱為“嚤囉人”，馬交石炮台馬路至水塘馬路的“嚤囉園路”和“嚤囉園”，也就是因為建有小清真寺和回教墳場，而且是信奉穆斯林人士聚合的地方。因此澳門葡治時代葡人以“嚤囉”（Mouro）作為道路的名稱，筆者曾於本報連續兩篇撰文介紹嚤囉園的歷史（注三）。

從合作到相互爭鬥

在驅逐穆斯林勢力的戰鬥中，曾經結為盟友的卡斯提亞王國與葡萄牙，戰爭結束後，為了爭奪皇位，還有非洲西海岸群島和香料，兩國接踵出現紛爭及暴發戰爭。最初的戰爭因葡萄牙國王亞豐素五世（圖五），反對伊莎貝拉擔任卡斯提亞國王，認為自己的皇后胡安娜才是真正的繼承人，為此引起長達四年的戰爭，但葡萄牙在這場戰爭失利了。

一五八○年至一五八八年間，西班牙為葡萄牙皇位又引起數場戰爭，法國和英國為支援葡萄牙也被拖入戰事。這些歷史因較複雜及長篇，所以在此不準備詳述。

西班牙建國之前已對葡萄牙揭開的“航海時代”心有不甘。一四九二年立國的第一年，伊莎貝拉女王立刻資助哥倫布揚帆出海找尋珍貴的香料發源地，並開啟西班牙的大航海時代。因此，兩個原本是盟友的海洋強國，為爭奪海洋貿易航線和東方香料，在碧濤洶湧的海洋一爭長短。為了解決不斷出現的紛爭，當時的羅馬教皇亞歷山大六世（Alexander PP Ⅵ）（圖六）擔當調停人及長時間的協商，葡西兩國最後簽訂“托德西亞斯條約”，將地球瓜分東西兩邊，各自找尋珍貴的香料及建立海外屬地。這個歷史事件，本文第八篇其中一段“葡西兩國瓜分世界”已有所詳述。

文、圖：陳力志

注：

一、公元八世紀，阿拉伯國家出現三個強大的皇朝，奧瑪亞王朝（白衣大食）、阿拔斯王朝（黑衣大食）和法蒂瑪王朝（綠衣大食）相抗衡，形成三國鼎立的形勢。

二、《西班牙曾有機會與葡萄牙聯姻合併，結果卻選了另一個國家》，搜狐網，2019年7月5日。

三、《自由商港與穆斯林軍警》陳力志，《澳門日報》2020年6月21日；《回教墳場兩百年滄桑》陳力志，《澳門日報》2020年6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