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 逍遙人生

程祥徽教授曾經是我多年的鄰居。雖然我們平常的私人交往並不算多，但他卻是我在澳門學術界最敬重的一位前輩，也是推動澳門學術文化發展最惺惺相惜的一位戰友。三十多年心有靈犀的忘年交情，歷歷在目，難以忘懷。

敬重程教授，不僅僅因為他才情橫溢，治學嚴謹，著作等身，桃李滿門，成為為數不多在海內外學術界享有盛名的澳門學者之一，為澳門學術發展和擴大澳門學術影響力作出了巨大的貢獻。更因為他是一條漢子，從來不訴說人生的坎坷和苦痛，總是笑看人生面對的每一次轉折和挑戰。在青海的經歷，好像只有收穫而沒有艱辛；四十七歲來到港澳，人生事業從頭開始，也是一笑置之，沒有半句怨言。他以學者良知和一己之力，振臂高呼，扛起了澳門回歸祖國過渡期“三化”裏中文官方化的一面大旗，凝心聚力、立場堅定、旗幟鮮明地維護國家的尊嚴。他以深厚學養和半生年華，默默耕耘，系統科學地梳理研究了澳門中文官方化的法律、政策和學術演進全過程，為中國語言學發展開闢了一片新天地。

事實上，程祥徽教授的學術努力，也為澳門本土知識體系的構建和政治文化話語權的回歸，作出了不可磨滅的汗馬功勞。進而言之，也為澳門當今政治社會和諧穩定作出了重大的學術貢獻。從這個意義上，程教授無愧是澳門當代學術發展的奠基者之一，澳門人文社會科學優秀成果評獎評委會授予他終身傑出貢獻獎，實至名歸。

惺惺相惜，是因為他的俠道熱腸，愛憎分明。在澳門當時相對守舊而複雜的政治社會環境下，不同的利益糾纏較力，學術界難以置身度外，任何新論調、新觀點的提出，都會受到各種曲解、非議甚至不同程度的人身攻擊。每當出現這樣的情況，我總會收到他的來電，在公開場合碰面時，也會緊緊握着我的手，大家會意一笑。反之亦然，互相鼓勵。良知良心，善意善舉，經得起時間的考驗，歷史也會自有公論。

如今，我們已經再也聽不到程教授爽朗的笑聲，但他的音容宛在。

令人欣慰的是，澳門社會雖然近年也出現了一些排外情緒和本位主義現象，但總體上比以前要開放寬容多了。如果他泉下有知，一定會再次發出爽朗的笑聲。

程教授晚年身體大不如前，每次和他吃飯，都會勸他少喝點，可他一如既往，舉杯即乾。行文至此，我想再次舉杯，向程教授致敬：乾杯！

吳志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