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趕時間的人

我在高三某個假期和同學去廣州遊玩時學會了踩單車。在紅磗斑駁的小區內，我們掃碼一輛共享單車，旅伴們慫恿我踩踩單車，半小時的搖搖晃晃換來的是初習單車的技能。在沒有經歷童年跌傷陣痛的情況下騎車，如同馴服海浪，單車的車頭是猛虎似的洋流，左搖右扭，難以掌握。但我終究學會了。

第二次騎單車是在大一入學時。我和剛認識的同學由大學校園驅車前往五道口，不可謂不大膽。那個九月的午後，秋風和夏日的灼熱混雜在一起，隔了好幾個月重踩單車，技法生疏。但人即將在路上，不由得我分心，我只好全神貫注，如入心流，就在單車轉出校園的一瞬，我馴服了洋流。單車彷彿是乖巧的貍奴，在我指揮下前行。一路上，享受夏季熱風，用身體辨識京城的起伏蜿蜒。

後來，我買了電動車代步。電動車的最高時速僅有二十五公里，駕駛起來車輛自帶的蜂鳴器滴滴作響。我在北京的路上往來，由學院南路到德勝門大街，夏日炎熱，冬季嚴霜，寒來暑往，時間就此悄然閃逝，宛如倒後鏡倒映路旁枝葉之間透灑下來的光影，如此不可捕捉，如此彈指一瞬。這類電動小車，又稱“小電驢”。

如今，我馴服電單車。電單車比起單車和“小電驢”更為兇猛，鋼鐵猛虎的咽鳴聲更沉重，也更可怕。我每日驅車追逐小城海風，穿梭這座城市斗折蛇行的大街小巷。若把視角拉高，以雲朵的目光注視這片土地，“騎士”猶如游魚在城市的縫隙間流動。

人生大抵如此，馴服或者被馴服，保持平衡。即使追不上時間，也能一直在路上，與時間同進。或奔馳或緩行，偶有堵塞，但始終能抵達目的地。只要我們發動，只要我們相信。

甘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