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依然閃爍
本書出版之時,作者陳丹晨剛好鮐背之年。因為曾做過《中國文學》雜誌編輯、《光明日報》文藝部負責人、《文藝報》副主編,長期從事文藝編撰工作,可謂閱文稿無數,結交文化名流眾多。譬如本書所寫的二十三位作家、學者或個別文化官員,除傅雷外,都是曾與他交往較深、談天言笑的一代文化名人。
作者格外關注這些文化名人的命運,是因為“覺得應該讓人們更多了解這些先賢們的故事,思考我們的人生走向”。先賢們的懿行風範,也許有益於當下知識分子們反思。
本書着墨最多的是錢鍾書、傅雷、巴金三位先生。
在作者眼裡,“錢鍾書先生一生不喜歡也不介入政治,更不參加任何黨派。他只是埋首教書,從事研究,讀書寫作”。包括其夫人楊絳在內,他們始終與權勢榮譽保持距離,是“兩手乾淨的讀書人”。
傅雷在五十年代末的政治運動中,“頑強地維護了個人的人格和尊嚴”。有人想給傅雷摘“右派”帽子,只要傅雷認個錯,雙方好下台階。傅的回答卻是一個“不”字。後來傅雷不堪凌辱,憤然棄世。在作者看來,傅雷是“美的殉道者”,是赤子,是英雄。
晚年的巴金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痛苦的,尤其是在寫作《隨想錄》的八年時間裡,他“嚴苛地自我反思,把自己當作箭垛,把反思的利劍刺向自己的靈魂”。
還有原光明日報的資深高級編輯黎丁,在“文革”期間和那些處境險惡的文化名人保持廣泛的聯繫,而沒有任何功利目的。做過中國作協副主席兼黨組書記的邵荃麟,借用老作家聶紺努的話來說,就是“其為人也,口無惡聲,胸有成竹,急人之急,損己利人”等等。
作者與這些文化名人之間工作或私下的交往,所見、所聞、所言、所讀、所感,點點滴滴,以有一分證據說一分話為寫作原則,不諂媚不偽飾,忠實於歷史,還原於歷史。
如作者自序中所講:中國的知識分子歷來有兩個傳統,一是儒家的“學而優則仕”,讀書做官,報效國家;另一個是老莊的出世思想,刻意遠離權力中心,保持讀書人的本色。他們中的多數,講節操和風骨,“寧為蘭摧玉折,不作蕭敷艾榮”。這些傳統品性風範,也被二十世紀不少文化名人執着承續下來,成為他們立足人生的信念。
再借用作家晚晴在代序中的話:“儘管昨夜有風有雨,風雨過後,昨夜的星辰依然燦爛;儘管書中書寫的都是昨天的人物、昨天的故事,但各個如同瑰寶,在我們民族的文化歷史上,依然熠熠閃光。”
本書為“知識分子隨筆系列”之一種,另外還有邵燕祥的《人散後,夜涼如水》、陳樂民的《看的是歐洲,想的是中國》、雷頤的《知識分子個人史》等。
盧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