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 生

值得珍藏的人生片段，一定包括學生時代的。

無數次經過高士德培正中學的大門，總會回頭張望，甚而站在那兒偷看一眼，但都是快閃式的行為，生怕被門房職員詢問：“你找誰？”是啊，能找誰呢！我認識的老師退休了，同學們老早畢業了。說到底，我在這裡學習的歲月不長，只有短短數年。

前年意外發現自己的培正小學畢業證書，照片中的那個人濃眉、大眼、短髮、大嘴巴，活脫脫是一個男生。要不是穿的是女生校服，我的男同學們也許會錯認我是哥兒們！記憶很美好，現實很殘酷。一直以來，那個小女生在我的腦海中縱使不是同學公認的美人；沒姊姊的五官長得精緻漂亮，也應該是人見人愛的小不點；而這個“男生”，就像人生中擁有的第一個籃球，捨不得丟，多年以後翻出來看竟慘不忍睹。難怪我對同學們的印象模糊，一定是潛意識裡以為不認得別人，別人也不認得我；在校園裡與男同學攀上雙桿翻筋斗玩的那人，不是我！

在培正讀書的日子，各科成績很差，倒是體育課還過得去，曾在校運會贏過小學短跑錦旗。後來轉了校，儘管仍會在下課後打排球、籃球、乒乓球、羽毛球，但賽跑這一項荒廢了。某天文友聚會，說起我唸過幾所學校，有人問我覺得後來的中學好不好，我脫口便說挺好的，可惜不重視體育課。惹得大家哄笑。他們不敢相信我曾是運動愛好者。

去年底藉着“澳門中學生讀後感徵文比賽”系列活動，我有幸回到培正中學談文學，順道在校園走一圈。舊校舍與新校舍、操場與小花園，讓我湧起既陌生又親切的感覺。但我最喜歡玩的雙桿和鞦韆都不在了。

假如鞦韆架還在，我也許會忍不住踏上去，盪上天空看看那個男生一樣的我。

水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