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條大路通羅馬
小時候聽過老師說:“條條大路通羅馬。”羅馬是甚麼東西?我都不知。回家問家人,而他(她)們都是鄉下人,莫說“羅馬”、“羅牛”,比我這個小孩子更無知,起碼我算是踏入了學校的大門。
我想:大路可以通羅馬,而我連羅馬為何物都不知,難怪很多長者他們不知我姓甚名誰,一律呼我為“細路”,有些長者比較和善,不說“細路”,把我升格為“佬”,而且加一個敬稱曰“哥”,頓時晉升為“佬”為“哥”。不過論年齡、體態,仍然卑微,於是在“佬哥”之前,冠上一個“細”字,以別於“大佬哥”。自己畢竟是細,對這稱謂已是十分滿足。直至自己由細而大起來,於是對於晚輩的小孩子,也稱他們為“細路”、“細佬哥”,儼然自己是“大路”了。不過大路歸大路,始終沒有通到羅馬。直至暮年,終於到過羅馬。遺憾的是此行往羅馬並非循“路”、“道”而行,全程飛行,到了羅馬才見到路。那麼“細路”、“大路”之由來,亦是我童年的銜頭、標識,這問題纏繞了我大半生而不得其解。
原來《玉篇》有“孥”字,音奴,子也。《詩 · 小雅 · 常棣》:“宜爾室家,樂爾妻孥。”《後漢書 · 光武帝紀上》:“諸將見尋邑兵盛,反走,馳入昆陽,皆惶怖,憂念妻孥,欲散歸諸城。”《舊唐書 · 辛替否傳》:“畜妻養孥,非無私愛。”宋秦觀《贈張潛道》詩:“獨攜三尺琴,笑別妻與孥。”《孟子 · 梁惠王下》:“澤梁無禁,罪人不孥。”指罪不及妻兒。
至此所謂“細路”者,實乃“細孥”。然而今日吾非“細孥”,而行將就木矣。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