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貓

我幾乎沒有和貓相處過，小時候，爺爺奶奶家養的是一隻大黃狗。亦常有聽聞貓比狗冷漠，我一直認為自己不懂得和貓科動物相處，倒不是怕貓的冷漠，而是擔心我這個龐然大物會誤傷身形頎長纖細的牠們。

我以為我這輩子沒有機會去親近一隻貓，然而生命總給我出乎意料的緣份。

留在澳門的這段時間，我留宿的房子裏有隻狸花貓，看到牠的第一眼，我覺得牠優雅極了，前胸上的花紋，像浮世繪《神奈川沖浪裏》的波浪。牠端坐在書櫃上時，那神情更是意氣風發，似乎區區的“二腳獸”從不在牠眼中。

起初我想去親近這隻小貓，但牠還不等我靠近，便揚起尾巴一走了之，躲在暗處觀察我。想必那時，牠對我這位外來人員是害怕的，貓對於不熟悉的氣味很是警惕，畢竟小小的毛孩子要在人類社會保護好自己，不是每個人都對生靈都有一顆善心。

在我好幾天的套近乎（通常是餵貓糧，盡量不刻意去靠近牠）後，牠開始放下了防備心，後來我坐在沙發休息時，小貓會圍在我的腳邊“喵喵”叫，用牠的腦袋蹭我的褲腿，再跳到我的大腿上。有時，我在電腦前讀書，牠還調皮地踩在鍵盤上，向我撒嬌。牠一定是喜歡我了。

小貓有體香，如果我把臉湊到牠絨絨的身上，我準會聞到淡淡的麝香味兒，然後我理解了為什麼有人“吸貓”上癮，甚至樂此不疲。每日入睡前或夢醒時分，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吻牠，親暱地喚牠的名字，再和她絮絮叨叨地聊天。一系列的事情做完後，我才心滿意足。

我們常常花上好些時間陪伴對方，大多時候是安靜的。我想，我和牠的性格應該很相似——譬如此時，牠在我身旁的軟墊上睡着了，呼嚕聲不時響起，輕輕的。看牠偶爾變動睡姿，偶爾咂巴着嘴，我慶幸世界還有小貓，這樣的回南天亦不至於太糟。

司徒子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