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與聲音的反差

——談《特權樂園》

電影，用眼看，用耳聽；影音合一，樂趣無窮。若果畫面與聲音呈現反差，是否等於九唔搭八？英國電影《特權樂園》用畫面說美好家園，用聲音構建殘酷世界，影音反差後交織出天堂與地獄的一線之隔，整體構思奇特，反思人性。

榮獲去年康城影展評判團特別獎的《特權樂園》，先是漆黑畫面，配合兩、三分鐘的奇怪聲響，讓人不安，也率先展現全片調子及以聲音敘事的特點。然後是一家人在郊外享受天倫之樂。一百分鐘的篇幅，多是家庭生活，嬉戲、交談、玩耍、游水等。繼而是父親在納粹軍隊中的工作情節：起伏的仕途、調遷的崗位、集中營的處理。

舒適的生活，明媚的陽光，似是天堂生活的抒發，但導演以聲音塑造另一個世界：機器聲、低沉聲響、責罵聲、哀號、慘叫、槍聲等滲透在影片每一分鐘。畫面是一家人的天堂樂園，慘叫聲音實為旁邊奧辛威斯集中營發出，畫面與聲音、快樂與悲慘，兩極碰撞後，看不見的悲慘，充滿想像空間，更具震撼力。

沒有集中營畫面，沒有殘殺情節，導演巧妙地運用牆壁。牆內是地獄，牆外是樂園，構成自由與死亡的對比。片首大袋衣物從集中營送入大宅供女主角選擇，是人性的諷刺；兒子出外玩耍時，被沾上燒屍灰燼，這是死亡對周遭環境的影響；主角一家除了妻子外，其餘無法安詳入睡，呈現死亡對生命的微妙影響。牆內對牆外、死亡對生命，皆可透過聲音、氣味、灰燼、心理等層面體現，別出心裁。

結尾，鏡頭轉到今天，集中營遺址變成博物館，展櫃裡盡是死者鞋襪。這種時間轉換的技巧，別緻有力。二戰時無法呈現集中營的恐怖狀況，今天以遺物來呈現，狠狠地激發出反戰意識與控訴主題，發人深省。

《舒特拉的名單》盡是屠殺的悲慘，本片以另一面作出相同的描寫，富閱讀空間，顯見原著作者的突破性創意。

lhaio@yahoo.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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