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國情懷話元宵

今天正是農曆正月十五日，稱為上元節，一般節日多指白天，但上元節稱為元宵，它和中秋一樣，節慶在晚上，故曰元宵，亦稱元夜、元夕，唐韓偓《元夜即席》詩：“元宵清景亞元正，絲雨霏霏向晩傾。”唐以來有觀燈的風俗，所以又稱“燈節”，近世多了一些浪漫感，說是中國的情人節。

每逢佳節倍思親，對於某些人來說，是每逢佳節倍添愁。詞人李清照就是一例。她晚年流寓臨安（今杭州）。張端義《貴耳集》說：“易安……南渡以來，常懷京洛舊事。晩年賦元宵《永遇樂》詞。”就這詞的內容而言，它透過今昔元宵燈節的對比，委婉地抒發了深沉的家國之思和人生遲暮的淒惻之情。人老了，我讀了她這闋詞，也受到她的感染，從而產生共鳴。詞云：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人在何處？染柳煙濃，吹梅笛怨，春意知幾許！元宵佳節，融和天氣，次第豈無風雨？來相召，香車寶馬，謝他酒朋詩侶。

中州盛日，閨門多暇，記得偏重三五。鋪翠冠兒，捻金雪柳，簇帶爭濟楚。如今憔悴，風鬟霜鬢，怕見夜間出去。不知向、簾兒底下、聽人笑語。

詞中的“中州”，原指河南，這裏代指開封；雪柳，是宋代婦女元宵節的頭飾。濟楚，是整齊。

作者寫這闋詞的時候，宋金雙方都已停止交戰，南宋臨時首都出現了一片昇平景象，在這節日裏，人們可以熱鬧地玩樂，作者寫的不是甚麼不幸遭遇，而是她不願與來邀的朋友到外邊走走，寧願呆在家中聽人笑語。事情原是瑣碎，可是通過這樣一些細節，卻深沉地反映了詞人在歷盡滄桑以後晚年的悲涼心境。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