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聲與被聽見

——談《月光之下》

同樣是殘障院舍的故事，日本片《月光之下》比港片《白日之下》更高層次、更有人性、視野更廣。

影片一開始說出殘障人士因身體問題無法發聲，社會聽不見。發聲，是全片主旨。宮澤理惠飾演的女作家，在殘障院舍工作，看見許殘酷景象，決定重拾筆桿創作小說，為殘障者發聲，但她一直沒有與殘障者溝通，能寫下真正的聲音嗎。

她的小說舊作，圍繞着“三一一事件”正能量，被二階堂富美與磯村勇斗飾演的同僚質疑，為何不寫痛苦黑暗一面，而只寫美好故事？發聲、小說、真事中的複雜關係，先以她的經歷折射出來。二階堂富美是作家初哥，為了真實內容而走入院舍工作，但被父母否定，無法為院友發聲。磯村勇斗為了娛樂院友而繪畫故事圖畫，但被同僚嘲笑；還有宮澤理惠的丈夫小田切讓，他創作動畫短片一直不被肯定。

真實聲音與創作小說是否對等？有誰真正了解殘障者的內心？影片對此作出探討，質疑包括小說內的所有媒體，能否為弱勢群體發出切膚之痛的聲音？現實內容與媒體故事有幾多相等？再延伸至像“三一一事件”等大災難，真實景象未必像小說內容般簡單。在網絡媒體高度發達下，本片發人深省。

全片層次豐富，人性深刻，宮澤理惠夫妻曾經因喪子而悲痛，面對再次懷孕，內心一直掙扎，從而寫出十字路口的人生決擇。磯村勇斗在院舍中看見慘不忍睹的景象，大受打擊，從此表現出殘忍暴戾的行為。過去與現在、想像與真實出現極大落差時，人性會有怎樣的變化？就在這兩段情節中寫出迥異的人性反應，真實、感性、殘酷。

導演石井裕也利用蜘蛛、毒蛇、黑夜，營造出黑暗可怖的格局，拍出悲暗慘痛的氛圍，人物在其中猶如考驗，試煉出美好與殘暴的不同人性，手法不落俗套，動人而不煽情，最終捨棄完美結局，留下反省句號。

lhaio@yahoo.com.hk

小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