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

小時候家中的小露台承載着我許多的回憶。

那時候家裡沒有空調，天氣熱的時候，我和嫲嫲都喜歡到露台乘涼。家住五樓，在露台可以看到對面大廈各戶人的生活（當時大家在家裡時都習慣把露台與客廳之間的玻璃門敞開，不會想拉上窗簾作遮蔽），還有街道上形色各異的行人。吃着嫲嫲給我買的三色雪糕，挨着露台的欄杆，看着似乎相同但每分每秒都在變化的風景，便是一個愜意的下午。

夜裡如果在睡房裡太悶熱，我會直接到露台鋪上涼蓆睡。有時碰巧還可以看到月光，吹着微風，很快便可以入睡。

後來露台放了一個挺大的魚缸，養着十幾條俗稱“冷飯皮”的鬥魚。雖說是鬥魚，但牠們在裡面生活和諧，準確一點說，應該是互不干涉。還記得其中一條的身上長了個瘤，幫牠摳掉了又長出來，之後看牠的生活似乎沒有被那顆瘤影響到，我便撒手不管，結果牠跟其他鬥魚一樣長命。

還有我跟隔壁女孩是好朋友，而我們的露台相隔大概三米，當我們在各自的露台看到對方的時候，會覺得特別好玩。因為想多聊兩句但又不能叫囂，所以會嘗試各種方法，例如做手語或者筆談。

最近過年，我便不時想起這露台。那年的春節，家人睡得特別早，而我卻沒有睡意，獨自走到露台去。街道也是一樣的安靜，沒有幾個行人。在本該熱鬧的時節遇上如此的寂靜，難免感覺悽涼，但我又多少有點兒享受這種反差，然後想，以後的春節，我會在哪裡？我會如何過？

已經離開了這露台十多年，但那裡的一磚一瓦我還是記得很清楚。

今年的春節，我周遭的環境就像當年般寧靜，只是露台外面的燈火像是昔日大魚缸裡的鬥魚，互不干涉。而風，還有點刺骨。

月 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