粧點春容話春聯

日前我曾引《淮南子 · 詮言》的一段話：“利則為害始，福則為禍先。唯不求利者為無害，唯不求福者為無禍。”事實上禍福是無門的，你刻意去求之，福不會聽從你的意願，呼之不會來，同樣，禍也不是揮之則去。南朝梁周興嗣《千字文》說：“禍因惡積，福緣善慶。”這才是禍福之由來。

春節到了，坊間不能免俗，喜歡貼上揮春或春聯，那當然是一些吉利語，連“消除戰亂”、“肅靖災疫”這些字句都認為“不利”，因為“戰亂”與“災瘟”都是不祥之語，不宜在新春見到。這正與《淮南子 · 詮言》所說相違：“唯不求利者無害，唯不求福者無禍。”殊不知不求利者，利在其中；不求福者，福在其中。

昔者有大書法家，人們爭相求其墨寶而未果，於是每年的歲除，在夜深之際，他家門春聯便被人撕去，年年如是。後來那書法家想出一個辦法：於歲除前貼上春聯，聯語是“福無重至”四字作為上聯；下聯是“禍不單行”，可謂極之不利、不祥。人們只會避之則吉，豈敢撕取這“墨寶”。可是到了深夜子時，新舊歲交替的一刻，書法家在上聯之下補貼“今朝至”三字，成為“福無重至今朝至”。而下聯亦補上“昨歲行”三字，聯成一起，曰“福無重至今朝至”；“禍不單行昨歲行”。堪稱百無禁忌。

查實這書法家根本就沒有“福無重至，禍不單行”這些事發生，但他為人豁達，不迷信於“吉利”的“三姑六婆”的陋習而已。說到底始終是“禍因惡積，福緣善慶”。顧名思義，春聯不過是粧點春容而帶有文化的飾物而已，切勿把所謂“意頭”耿耿於懷。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