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財考

說起名字，每由父母或長者所起，一般都在嬰兒出世前或之後一兩日內，塡寫於出生證之上，成為你的“註冊商標”，不由自己選擇。而長者為新生兒起名，往往選用一些吉利、幸運字，但遺憾的是偏配合了姓，而這姓又與反義音同的，配上美姓的名，那就適得其反。例如姓吳的眞名曰“錦華”，這名很美，而他姓吳，音近廣府話的“唔”，這個美名頓成“唔敢話”。他與一位初交朋友見面請益，一個說“唔敢話”，另一個則說“你話先”，實即“李華仙”，你推我讓，鬧出一場笑話。

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在立契官署，聽到有人呼喚“盧財”辦理契約時，有人應聲而起。姓盧的很普遍，而名“財”者亦多的是，但一聽到有人認自己為“盧財”，便令旁人忍俊不禁，這是姓與名相衝的效果。

話說清道光年間，有一個翰林祭陳文懿公的喪妻文，中有兩句云：“喪我師母，如喪我妣。”有人駡這類的士大夫為奴才。奴才古作奴財。看來似是欠解，才、財音雖同，而其義遠矣。原來“奴財”一語，始於郭子儀之駡其子，言為群奴之所用如貨幣。所以奴才不是人上人，而是人下人，奴下奴。奴，畢竟也是人，這是人奴。不過也有“物奴”的，這是因為那“人”被“物”所用。譬如財帛，物也。本來這物為人所用，如今反過來，這物（財）驅使它的主人要時刻愼重地、森嚴地看守着它，不容有失，此謂之“守財奴”。

守財奴也稱“守財鹵”或“守財虜”。語見《初刻拍案驚奇》卷三八：“我何苦空積攢着，做守財虜，倒與他們受用。”《史記 · 李斯傳》：“故韓子曰：‘慈母有敗子，嚴家無格虜’者，何也？”索隱：“虜，奴隸也。”虜、鹵兩字通。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