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翻開德國作家、詩人黑塞(一八七七至一九六二)在瑞士堤契諾所寫的散文《午歇》,我讀到黑塞在文中說曾隨口哼唱德國浪漫詩人艾興多夫(一七八八至一八五七)的一首詩:“匆匆,啊,安祥時分瞬間即至 我也將隨之歇息……”它使我想起德國作曲家理查 · 施特勞斯(一八六四至一九四九)一九四八年為女高音和樂隊伴奏所寫的《最後四首歌》。四首歌中的三首《春天》、《九月》、《入睡》用的都是黑塞的詩歌,餘一首用的則是艾興多夫的《黃昏》。
理查 · 施特勞斯的《最後四首歌》,以一年四季的相異情態,來對照人一生中的不同時刻。你試聽聽彷彿在刻劃一個人的臨終光陰的《黃昏》。”一開始好像是對美好的回憶:“從前,我們甘願牽手同行,齊感歡欣”;但臨末卻是“我們徘徘徊徊的,多累——也許這就是死亡吧?”
欣賞過許多位傑出女高音演唱《最後四首歌》中的《黃昏》,最迷戀的是德國舒瓦茲科普芙(一九一五至二〇〇六)之所唱。在舒瓦茲科普芙感性理性豐沛得令人驚嘆的塑造中,我似乎看到一對老人,在“日暮之時”、在“人生千回百折之後”,仍然心平氣和於命運之無常。花老葉落,他們坦然地面對死亡,表現出人的高貴人的尊嚴!
《最後四首歌》有多種次序排列,我較為信服的,是先聆聽“夢見你的樹和藍色的風,你的芳香和小鳥的歌唱”的《春天》,再聆聽“金黃葉子一片一片自高高的洋槐樹飄落”的《九月》,接着聆聽“雙手,放下所有工作;額頭,忘掉所有想法”的《入睡》,壓軸的才聆聽有着歸宿感的《黃昏》。
我忽然以為,《最後四首歌》莫非就乃理查 · 施特勞斯為自己而寫!因為其的確為作曲家的天鵝之歌。套曲名稱並非理查 · 施特勞斯所撰;套曲首演在作曲家去世後的一九五〇年,在倫敦,由倫敦愛樂交響樂團為福拉格斯塔特伴奏,富特文格勒指揮。
費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