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皆變 詩情仍在

——談《詩》

縱橫影壇幾十年的香港導演許鞍華，一直熱愛文學，大學主修文學，轉入影圈後也拍了多齣改編文學的影片，到了最新作品《詩》，索性以紀錄片方式拍攝香港詩人，從中看詩人生活、看香港變遷，記錄中藏着情懷。

前奏是簡單訪問淮遠、飲江、西西、鄧阿藍等詩人，“描寫生活，點解唔可以寫成詩”、“我不會寫鄉村，所以我只寫城市”，率先道出詩來自生活，詩可以記錄生活與城市。

重點是訪問黃燦然及廖偉棠，兩位詩人皆答得坦率自然。黃燦然幾乎煙不離手，並稱香港百物騰貴，因此“經濟流亡”遷到深圳居住，又鄙視寫散文、專欄的人，認為這不夠高雅，更直接說出以前書寫的香港已不復現。從訪問中，看到他生活簡樸、追求高層次創作的人生態度，在不同居住地依然保持原則。

廖偉棠則是百分百現實詩人，已移居台灣，為了養家而在大學教學、參與講座、出版攝影集，為兩餐奔馳。鏡頭前的他，穿梭於大學與家庭，還要照顧小朋友，是個貼地詩人；在訪問中切入天星碼頭事件，文學與時代的關係便緊密了。

年輕詩人黃潤宇提到寄了一首詩給獄中朋友，改變對方的人生觀；這時切入廖偉棠的說話，“

詩對於人在最孤獨、最失意的是時候才能發揮力量”；詩感化人生的作用，具體化地呈現出來。

許鞍華今次採取平實鏡頭，不刻意工整，甚至訪問廖偉棠時，其兒子突然走入的畫面，皆一一呈現，產生一種直擊感覺，還原詩人真實的一面。詩人也是人，也要生活食飯，只是創作腦袋不同。

許鞍華的《詩》，不僅訪問詩人、記錄詩人生活，還滲透出詩與人生、詩與城市的關係，對比出時代變遷、今非昔比的香港。兩位詩人已離港生活，但詩仍在，主題呼之欲出；詩是永恆，但人生短暫，萬物皆變，散發着無奈情懷。本片的英文原名Elegies，意為“輓歌”，更能點題。

lhaio@yahoo.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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