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秋！

澳門沒有秋天。當手機的精選照片功能自動地在我相冊中的兩萬張照片遴選出一張北京的銀杏樹，藍天金杏，那一刻我的鄉愁犯了。北京可以說是我的第二故鄉，短短四年，我竟留下了如此多的痕跡，本以為會淡忘的一切竟如此鮮活，人事物俱是動態的，栩栩如生，猶在昨天。

寫過好幾篇文章是關於秋天的，秋風、秋雨、秋葉、秋光、秋蟹，卻總也不夠，也許是在秋天出生的緣故，我對秋天有種偏愛。即使秋季之燥風總使人足膚皸裂，就像樹。某次秋遊，和朋友去了國家植物園，目標是在一地落葉之中執拾零丁的松果。

大樹下的落葉最多，出現松果的機率也最多，一路摸尋，竟發現了雪松果、橡子（《冰河世紀》中那隻松鼠苦苦追尋的果實）等跌落地面的果實，形態各異，此行收穫喜出望外。目光停留在地面太久了，大地色譜蒐集得七七八八，便抬抬頭望天空。天空蔚藍，晴空萬里，偶有微雲抹空，一棵只有枝條的樹斜斜地插在天空的一角。一粒飽滿的橙紅色杮掛在枝梢。向右走過幾步，竟發現這顆秋杮金玉其左，敗絮其右：被鳥啄食了一大半的杮實。

奇妙的是，樹在下一個秋又會再次結出碩大的杮子，等候鳥的再次拜訪。候鳥和秋風是會一再拜訪的。澳門最近陡然入秋，只一晝便由夏裝變秋裝，東北風獵獵作響，但路旁的樹還是綠油油的，一點秋意也沒有。唯一的秋色就是水果店中攤售的杮子。我想念銀杏樹的金黃了，金秋金秋，沒有金黃的銀杏算不上金秋。於是，我給遠在北京的好友Q和Y發信息：有空給我拍一下北京的銀杏，我思思鄉。翌日，校園裡的銀杏樹傳了過來，藍天紅牆銀杏葉，一層夾着一層，一如既往的昳麗，在多重的恍惚之中我好似又回到了故地的秋。凜冽的風裹挾着我。

不過銀杏樹跌落的果實腐爛後的氣味，是享受金秋必須承受的風險。

甘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