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吉絲萊唱法多

在始終暗黑的舞台上，變幻着各種各樣的始終並不明朗的光，那也許是燈光師為葡萄牙法多歌手吉絲萊(Gisela)創造一種意境，使我以為吉絲萊在深山密林中影影綽綽的空地演唱，在狹促逼仄有着斷壁殘垣的小巷小弄演唱，在眾多看客圍中的有着煙霧燈影的酒吧演唱……所以，雖然吉絲萊或站或坐在文化中心小劇院面對聽眾，我還能觸景生情地捉摸到她在訴說生涯枯寂、訴說花園蔫萎……

吉絲萊沒有紙質場刊。其電子場刊所列曲目，她沒有按順序演唱；更不像國王歌手合唱團那樣，把歌曲的歌詞譯成中文。因此，我只能自愧弗如地透過吉絲萊寬厚質樸的聲音，進一步感受其真摯懇求、絕望哭泣，或對未來的期待。我知道，多少年前只在葡萄牙南部引起反響的惹人感傷的法多，如今已流行至整個葡萄牙，甚至憑着一輩一輩歌手，把從民間走出來的抒情民歌法多帶向世界。法多原由幾件民間樂器伴奏，今次陪伴吉絲萊的就只有葡萄牙結他、原聲結他、原聲低音結他、鍵盤各一位演奏家。僅僅耳聞他們單獨演奏的像骨架支撐中着的節奏下的純美空靈的旋律就已是享受。他們當之無愧地為吉絲萊添色增光。

在場的葡萄牙聽眾，其體悟定然與我相去甚遠。他們聽到的是來自親情彌漫的故鄉的法多，聽到的是聽熟講熟的語言的法多，他們可以從吉絲萊的法多，回憶自己祖祖輩輩賴以生存的土地，並為歌聲中的不幸流淚，為歌聲中的有幸雀躍。而我，只是法多的似乎有着知遇之交的異國聽眾，雖然亦能感同身受，但程度大不一樣。

我至今在尋思着，有朝一日能在遠方縹渺的葡萄牙最原始的地方聽最原始的法多；而且，還有一位熟知葡語的人為我講解法多，正如小時侯，聽親愛的母親給我講故事那樣……

索倫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