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壤而歌 黎民自得

讀古人書，很多是不合情理的，所以說盡信書不如無書。不過我們可以用正面反讀的方法去理解，便是“負負得正”。

《幼學瓊林》說：“里名勝母，曾子不入；邑號朝歌，墨翟回車。”曾子是孔子的弟子，事親至孝，正因為這樣，凡是與母有抵觸的事情，一概採杯葛態度，就因為有一處里（巷）名曰“勝母”，他便不入，原因是“勝過母親”，無異貶低母親，於是他便把這巷里列入黑名單，不踏入半步。“勝母”有問題，我設想：假如這里名曰“敗母”，那就更該抵制不入了。

無獨有偶，里名勝母，曾子不入。還有“邑號朝歌，墨翟回車”。這是甚麼典故？《漢書 · 鄒陽傳》：“邑號朝歌，墨子回車。”原因是墨子不喜歡這個邑名。朝歌，是商紂國都，因厭惡其城名，於是掉轉車頭，不涉一顧而返。據說，“朝歌”是歌不及時。

澳門一處頗為知名的地段，名曰“大坑渠”，大則大矣，卻是坑渠，無異是“牛後”，要是曾子墨翟都住在澳門，“大坑渠”應是他們的禁地。澳門還有很多地方名曰“伕力”、“轎夫”、“咕喱”之類的老里，那麼所謂“文人雅士”是永不涉足的。然而不但不雅，還有不文的一條街道“刁施釐地”（音譯），那就見怪不怪了。如果葡語中的“澳門”，廣東人聽來就更不堪入耳了。我們住在“馬交”，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幼》書又說：“擊壤而歌，堯帝黎民之自得。讓畔而耕，文王百姓之相推。”相傳唐堯時有老者擊壤而歌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何力於我哉！”《論語》曰：“大哉，堯之為君也！蕩蕩乎民無能名言。”言堯之布德廣遠，老百姓不知怎樣歌頌他。

讓畔而耕，是耕者互讓田界，表示風俗淳厚，教化成功。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