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池

上周末細雨淅淅，小狗“肥牛”卻來了興致，拖着家主前去龍環葡韻漫步。一狗一人繞行生態池，即便立秋已過，池中蓮葉尚且碧綠、水草還很豐茂，真箇“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溜達到氹仔軍營附近，遠遠望見一女子突然跳落水池，身旁男子急忙下水拽她上岸。幸好池水不深，二人均未受傷。

“肥牛”與家主飛奔而至，二人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女子靠着岸邊小樹啜泣，靴子中的水汩汩竄流，男子手足無措。家主牽着“肥牛”來到小樹旁，斜斜撐傘遮住小雨，問詢女子何事。女子邊抽泣邊說道，男子一路罵她，以惡毒話語相辱，還動手推她、搡她、打她，咒她何不去死，她一氣之下便跳進了水池……女子情緒幾近失控，間中聲音尖厲，大喊報警。

家主溫言勸解女子，掙扎良久，她終肯去到近旁涼亭避雨，亭中擺滿二人的背囊、雨傘和膠袋。“肥牛”一頭霧水，弄不明白男女糾葛，但也陪伴女子小坐一會兒。男子緊隨而至，斷斷續續辯白他們本為情侶，來澳遊玩，豈料旅途爆發爭吵，一何至此！爾後，兩位駐場保安趕來相勸，南亞裔保安哥哥操着一口不太純熟的廣東話，夾雜生硬的普通話和英文，開導情侶說打是情、罵是愛，腔調滑稽而態度懇切。男子也真誠道歉，女子漸被說動，情緒平復了些，去到公廁沖洗淤泥、換掉衣履。

待保安、家主和“肥牛”離開時，二人並肩而坐，默然不語。此際，雷聲隆隆，驟雨急下。“肥牛”回頭望去，男子打開雨傘，遮住二人的頭和肩。一旁人群川流不息，急步往來威尼斯人與官也街，誰也不曾留意他們。

人的情緒難免起伏，衝動之時尤需冷靜。假如女子身旁並非淺淺的水池，而是深淵、高樓、懸崖，那一跳就真成悲劇了。

雲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