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變詩情不變

——談《長安三萬里》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長安三萬里》虛實交替，有文有武，悲喜兼備，以動畫呈現唐代詩人的人生浮沉，整體靈活生動、神采飛揚，確是近年讓人刮目相看的國產動畫。

近三個小時篇幅中，沒有鬧鬧笑笑的典型動畫伎倆，多是舞文弄墨、吟詩作對，卻戲味盎然。劇情以高適與李白的友情為主脈絡，從不打不相識到幾乎生死與共，經歷唐代盛世與戰亂。兩人在黃鶴樓的幾次人生交叉點，是際遇與感情變化的重要標誌，特別是詩人聚腳處到後來受到戰火摧殘，見證歷史變遷，仿如文人生活的漂泊，頗有寓意。

李白屬文人，瀟灑不羈；高適實為武者，忠直口吃。兩人幾十年的相遇相知，埋藏着深厚感情；際遇各有起落，有志不能伸，有孝無法行，寫出一代文人無法實現抱負；最後高適智救李白，惜英雄重英雄；兩人一生的經歷變化，觸及科舉制度、婚姻制度、戰亂時局、朝廷更迭，交織着動蕩時代下的無奈人生，感慨萬千。

用友情貫通一個時代，以詩寫情，充滿奔放的文人格局；並把戰爭、創作、詩詞與黃鶴樓作對比，照映出山河變，友情卻不變。片末一句“只要詩在、書在，長安就會在”，寓意文化抵擋時代與政治的侵蝕，永垂不朽。

片中每場戲都處理出情感與戲味，並用年代與場景交代文人的胸懷大志與人生飄零，散發成熟的哀傷情懷。導演擅用動畫的變幻力，用電腦、水墨、淡彩等不同形式呈現詩情畫意，微黃的陽光、璀璨的黃鶴樓、飄雪的戰場，情景交融。兩主角大醉後朗誦《將進酒》，在黑夜幽靜中突變成幻想的飛鶴，富想像力，亦寫出內心世界，高度結合畫面、詩詞與人物。

很難得的中國歷史文化動畫，講詩人、呈詩意、刻人情，具古典味之餘，亦有感懷氣息。最終寓意時代巨輪下的不敗意志，時代變，人死，但詩詞精神長存，具穿越時間的氣魄。

lhaio@yahoo.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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