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連河 河連涌

昔日的南海農村，除了大大小小的水井，還有縱橫交錯的河流，河上小舟滿載着的都是回憶。

珠江三角洲是一塊沖積平原，水道縱橫交錯，環繞着村莊的是一條小河，小河連通運河，運河連通西江或北江，順着西江而下可通達南番順各區、遠可達至廣州；溯北江而上可達西南、連南、清遠等地。所以位於西江和北江交匯處的西樵、沙頭、九江等地帶，歷史上是航運發達、商貿暢旺之地。

外公家在鎮上，後欄廚房臨主幹河而建，暑假也是雨汛期。往往在廚房的木柵欄邊就着日光看書的時候，忽然一片陰影罩下來，抬頭就是一艘大貨船緩緩地游進了河道，三層高的船篷恰好遮蔽了屋後的那片天空。有時候，也會跟船工打個照面，彼此的距離只有數尺，那又紅又黑的憨厚的臉，告訴我，甚麼是生活。

主幹河的分支是小河，樹莊圍繞小河道而建築；河道有時會在低窪處漫出小水溝，鄉下人稱之為涌。水涌長約丈餘、闊約數米，一邊通向河，另一邊連着田基，夏天時溢滿了水，冬天幾近乾涸。這麼個天然的小水池，自然而然成為種植的天堂，農人在水涌上架起了瓜棚、兩旁田基種上芋頭、水面上長着水蕹菜，形成一個立體的種植圈，連水也不用澆。每每暑熱時下一陣過雲雨，水面上的蕹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莖，吃都吃不過來。

種在水涌邊上的芋頭只有白芋和黃芋兩個品種。白芋乸約拳頭般大，到了這個時候已開始長出小芋粒，黐滿芋乸下半截，這就是中秋節拜月光的芋頭仔了。比白芋稍為早點生長的是黃芋。黃芋通常一莖一芋或兩芋，約一隻鴨蛋大小，一剖為二，皮薄且黏液小，很易處理，常拿來炆魚腩。但我喜歡拿來煲粥，吃到嘴裡有芋的濃香，黏糯綿軟，比吃蛋黃更香糯。

黃芋不但長得慢，產量還很低，但食味卻是一流的，可惜現在已芳蹤杳然。

花 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