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猶不及

再三重複，我只是不贊成一味吃火鍋，天天吃的話，食物便變成了飼料。

“那你自己吃不吃火鍋？”小朋友問。

“吃呀。”我回答。

到北京，我一有機會就去吃涮羊肉，不但愛吃，而且喜歡整個儀式。一桶桶的配料隨你添加，芝麻醬、腐乳、韭菜花、辣椒油、醬油、酒、香油、糖等等，好像小孩子玩泥沙般地添加。最奇怪的是還有蝦油，等於是南方人用的魚露，他們怎麼會想到用這種調味品呢？

【摘自：《過好這一生》，蔡瀾，高寶書版出版，二○二三年六月】

幾年前，著名食家蔡瀾一句“讓火鍋消失”，在社交媒體引起廣泛討論。不少網民就着蔡先生一句“火鍋沒文化”而群起反抗，點列證據來反駁。結果，沸沸揚揚吵了一陣子，一切又歸於平靜，絲毫沒有任何變化。

意想不到的是，蔡先生竟然數年後出版新書，重提舊事，更指當日一言針對的是與火鍋相關的兩個現象：大家只吃火鍋，無視其他美食的存在；以及利用醬料來蓋過一切的劣質火鍋。蔡先生此言的用意非常明顯，就是將戰場由“文化”的有無，轉變為“優質”的定義——飲食的多元，食品的質素。簡單兩句，就將網上那場泥漿摔角化解，重新站好食家、文化人的位置。

對於這個“優質”的爭辯，我對食要求不高，無法在食品質素這一話題上置喙，但對於多元這概念，我卻是擊節讚賞；只因天下之大，要嘗的美味實在太多太多。而且我認為，不只是飲食，日常生活中的一切事物，就如閱讀、旅遊、交友等也應該抱持這樣的一個想法：不可以獨沽一味、偏聽一方；否則就只會畫地自限，貽笑大方而不自知。

世界可以很大，世界也可以很小，但局限你的，從來都是你自己。

穆 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