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泳

總要在露天的水裡游一次泳，才算擁有過一個夏天。

旅遊時跳進清澈湛藍的海水，或是在戶外的游泳池。反正必定是在能呼吸到新鮮空氣、能在仰泳時毫無遮攔地看到天空、會曬黑曬傷的地方。

小時候，是在屋苑的戶外游泳池學會游泳的。一個夏天學會自由泳和蛙式，一個夏天學會背泳和蝶式；從淺水池，到腳碰不到地的深水池；每一年的暑假結束開學時，都曬出了像熊貓的泳鏡印痕。學會游泳與學會騎單車一樣，都是一剎那的領悟。那一刻忽然不怕跌倒，加快用力踩着腳踏，單車就順着穩穩前行。那一刻忽然放膽丟了浮板，把頭潛得比平時更深一些，放鬆着身體，就浮了起來。在教練開始教自由式之前，我便在水裡尋得了自由擺動身體的竅門。

從水裡上岸時，總有媽媽。媽媽不會游泳也怕水，但總是在池邊等待着，和其他的媽媽一起。孩子們上完一個上午游泳班後，會留在水裡玩耍，到中午肚子餓才記起媽媽。吃着媽媽事前準備好的三文治時，是餡料的肉鬆或蛋的氣味，混雜泳池水被中午陽光曬起的蒸氣味。感受披着毛巾的身體慢慢變乾，而風吹過時，濕漉漉的頭髮翻起一陣涼氣。

後來到了會自己去游泳池的年齡，儘管多是以運動的目的去室內游泳池，但每年夏天，總覺得無論如何要去一次戶外的泳池，穿越時空與兒時在夏日泳池裡翻筋斗、潛到水底像撻沙魚的自己嬉鬧一次，才算擁有過夏天。

池底反射着陽光下的水影，只聽見自己嘴裡冒出氣泡的噗嚕聲。把頭潛進水裡時，世界會變得安靜。“我是一條鯊魚！”獨自游了一圈後，模仿着大白鯊游向懶懶地在水裡挨着池邊的另一半。另一半被我逗得大笑，旁邊一個被媽媽牽着的小男孩說着“一二三”，把頭潛進了水裡。

波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