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神也是人

——談《配樂大師：Ennio》（上）

紀錄片多是記錄凡人如何變偉人的過程，也就是從人變神。但在《配樂大師：Ennio》中，細訴Ennio Morricone由人變神、同時也是常人過程。

Ennio Morricone是電影史上最知名、最多產、最受歡迎的電影配樂家，資深影迷無一不愛他。他在二○二○年逝世。本片在他離世前兩、三年拍攝，那時他大約八十八、九歲左右，但毫無老態，頭腦清晰、記憶力驚人，每次回答都精準到位。創作配樂時的想法、與電影導演交談等小故事，一一細緻重述，真是一個奇人。

Ennio的作品超過五百，經典無數，在許多人心中是神一樣。《末代皇帝──溥儀》導演貝托魯奇也形容他像神；另一方面，他在本片中也是有七情六慾的凡人。他回憶少時本想讀醫，但被當小號手的父親拉去吹小號賺錢，並入讀音樂學院。他沒有痛恨父親，後來有所成就，自己作曲，但故意放棄小號，因為他認為父親吹小號水準下降。後來父親離世，他才再用小號，他認為此舉可避免父親難堪。這段小情節，足以反映不為人知的深刻父子情。

那個時代，電影音樂被學院派視為不正統音樂，屬低級藝術，而讀音樂學院出身的他，走去創作電影音樂，被視為叛徒，即使創作出震驚世界的“獨行俠三部曲”，也不被恩師視為正統音樂人。Ennio對此耿耿於懷，在接受訪問中突然停下來，像是淚在心裡流，構成人生遺憾，這遺憾是師徒間的情與怨。後來，Ennio 為《義薄雲天》作樂，樂韻感動天地，連學院派也視之為一流作品，Ennio 總算有所安慰。

台上他受盡千萬樂迷歡呼，台下他與凡人沒有兩樣，與父親、與恩師有着說不出的愛與怨。還有與寇比力克擦身而過的遺憾、多次與奧斯卡失諸交臂的怨歎。更多的是從不與人爭拗，面對導演的諸多要求，他交出更讓人心服口服的作品，可見其隨和性格與驚人創作力。這就是人與神的混合體。

lhaio@yahoo.com.hk

小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