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 種

用半生養花，根懸空

於玻璃水杯長褐色鬍鬚

假裝它有男人細胞

所有分裂被仔細包覆

看哪，這般錯綜

使盡雄風都未必可以握緊

香與她的行蹤

大病一場後，用下半生栽草

土地蔓延遮掩根鬚

一切彷彿憑空

生就綠意如茵也如因

想探究的緣經常錯寫成綠

有什麼好、什麼不好

裝在杯裡的水，剛從茶壺倒出

睜眼作夢的午後

沒有一朵雲固執形狀

馬克杯中沒有馬

咖啡冷了還是咖啡色

被自己鼾聲嚇醒不是頭一遭

站起來或坐，想着沒孵好的夢

有人敲門時，未必等誰回答

殷勤搖頭的不需要早點名

急於否決，早到也是徒勞

大笑三聲後，四與五要跟緊

用一生養一種笑的方法

關於哭，枯過以後就會來

搓搓膝蓋的垢，它最老實

尤其跪下來，栽種一些花草

吳鈞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