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可夫斯基 · 卡門 · 天鵝
剛過去的公職四三○統考,為社會貢獻了很多談資。
此刻,雨中的巴士站滿是考生。我一邊排隊,一邊聽他們七嘴八舌討論着考題。除了數學題的分析運算以及圖形題的邏輯推理,其中有一段關於音樂的題目尤其讓我豎起耳朵:如果莎士比亞對應的是《哈姆雷特》,則柴可夫斯基對應什麼?考生要在《卡農》、《天鵝湖》、《茶花女》、《歡樂頌》中四擇一。
對於這道題目,甲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隨即惹來乙的否定,他篤定自己曾從張惠妹的一首同名流行歌《卡農》聽過這支旋律,十分自信這首歌的作曲人並非柴可夫斯基——而且,也不會是《天鵝》,因為多年前鄭希怡有一首舞曲便是改編自聖桑的這首作品,更別提貝多芬的《歡樂頌》了。
乙的分析頭頭是道,眾人半信半疑,氣氛陷入沉默,站在後方的我也默默低下頭,在回憶裡搜腸刮肚之餘,心底卻大為震驚於眼前這位年輕人對流行歌曲的瞭如指掌。只是,不過三秒,他的同伴便發出靈魂拷問:但選項裡寫的不是《天鵝》而是《天鵝湖》呢。僅僅一字之差,乙方如夢初醒,抱頭驚呼自己選錯答案。前一秒尚對大神膜拜不已的眾人,下一秒便訕笑着集體對乙的“翻車”拋去白眼。說時遲那時快,巴士已徐徐到站,看着他們魚貫排隊上車,我在心底為他們暗暗祈禱,希望他們都能早日發現正確答案。
事實上,比起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我更迫切地想知道張惠妹是如何演唱《卡農》的。隨着搜索引擎裡關鍵字的輸入,我戴上耳機,隨即響起阿妹熟悉的嗓音:“愛情不過是一種普通的玩意兒,一點也不稀奇,男人不過是一件消遣的東西,有什麼了不起……”
搞了半天,原來是張惠妹的《卡門》,卡農卡門傻傻分不清楚,是否要怪兩個中文譯名太相似?還是怪自己粗心大意把《卡農》看成《卡門》,把《天鵝湖》看成《天鵝》呢?
今天的社會,多的是差不多先生,但最可怕的,是走馬觀花一知半解之餘,還一本正經地以自己的偏見與歪理糾正別人正確的觀念。莎士比亞、貝多芬、柴可夫斯基抑或《哈姆雷特》、《歡樂頌》、《天鵝湖》等,無一不是大家,無一不是經典,對於過去漫長的人類文明發展史而言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卻成為今天考倒眾人的一道難題,反映現下考生不僅缺乏最基本的細心,似乎連常識也欠奉。
有人便反駁了——這些知識學校沒教,能怪考生嗎?對此,何妨想一想,那些流行歌曲學校從沒教過,但學生們不也是照樣琅琅上口、銘記於心嗎?
蘇九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