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複的寂寞
演出開始了,前幕還沒升起,舞者逐一走到幕前做出各種自拍定格,在幕前發生的這個序幕彷彿說明,等一下我們要談的是舞台以外的現實。
《寂寞俱樂部》給人印象最深的畫面,當數舞台中央一個巨大的粉紅色吹氣心形,以及演出中段女舞者穿起印着中文“愛”字的T裇獨舞。社交媒體為社交之間製造了無限膨脹的、刻意經營的“愛”,或者延伸出去的就是刻意煽起的“感動”。
在這一個舞台裝置,一個短短的獨舞幾乎已展現了舞作的意涵,要說再多便需要對這個社會現象有更深入的思辨。可惜舞者的身體動作有着同質化的傾向,而在句式與動力差異不大的多個段落中,只見重複着層次接近的感受,“寂寞”到底如何跟“社交媒體”中的取暖現象加以扣連,大概就是自行從舞作的名稱去腦補,舞蹈、動作本身對議題並不構成進一步的延展或衝擊。穿“愛”字T的舞者,雖然交出了精彩的獨舞,也有意引入沉思,可是後來片段中呈現的俱樂部、嘉年華式的戲劇性場面,又將內容回到最初,原想批判製造“好拍畫面”,卻只能製造出一個“很好拍”的畫面。作品的確有話要說,且抓住了易引人共鳴的議題,可是在結構上,未能將各種元素整合、延伸,只是在同樣的話語間兜轉。
去年,詩篇舞集已在澳門藝術節交出了另一個作品《舞 · 渡 · 海》,由澳門、內地和香港編舞就同一主題各編一支短舞。同樣有強烈的交流意識,而事實上該團體近十年來也一直深耕着類似的“交流”式創作,讓澳門的舞蹈工作者有機會接觸外地的專業編舞,也讓澳門的舞作帶來更多不同的藝術質感。過去幾年的疫情,讓澳門與外地之間的實體交流阻礙重重,《寂寞俱樂部》這種多地舞者合作的模式,並不容易,且將期待放在“後防疫”的未來日子。
(藝術節隨筆 · 八)
踱 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