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承受的人生態度——談《陽光燦爛的果園》

榮獲去年柏林影展最佳影片金熊大獎的《陽光燦爛的果園》，雖有抗議商人、爭奪土地、人物爭拗等戲劇性，但拍來恬靜淡然，是無奈，也只能安享當下。

《陽光燦爛的果園》是西班牙製作的加泰羅尼亞語電影，純粹的田園式陽光電影，一家三代種植桃子為生，活得平淡平凡。影片從幾個小孩子在果園中玩耍開始，一派天真無邪，盡現大自然美感。

全片盡是這種紀錄式拍攝手法，種桃、澆水、賣桃、玩耍、用膳，一切閒話家常，劇情亦淡，淡得並非人人受落。不過看下去，暗湧漸現，果園地主恩將仇報，即將收回土地。安放太陽能儀器增加收入，卻引起爭吵，還有批發商的不公平手法、年輕一代的吵吵鬧鬧，交織出果園生活日常。

很豐富的劇情，像是父親說不出的辛勞、祖父當年沒有簽地契而內疚、抗議政府與商人、兒子種植大麻被銷毀的憤怒、女兒參加表演前的退出，拓展出許多前塵往事與現實恩怨。年老一代的沉默、年長一代的生活負擔、年輕一代的反叛輕狂，構成寫實的可觀群戲。這一切放在荷里活，必定搞出引人入勝的人物衝突，然而本片捨棄戲劇性，僅用一兩個鏡頭簡潔交代。無需多說，還原用影像說故事的本質，因此兩個小時的篇幅，呈現許多涵意，包括親情、土地、自然、科技、貿易、人生態度等，延伸至傳統農業在弱肉強食、冷暖人情下的新時代顯得不適應，甚至面臨被掠奪，內裡有着點點諷刺。

導演對此處理得平實自然，鏡頭總是陽光明媚，整體不添加監醋，還原小人物小故事，更似人物面對不公平下的無奈無力，無法反抗，只能默默承受，或者活在當下，享受困境來臨前的平靜。最後一幕，眾人站在屋外，目睹鏟泥車鏟除果樹，啞口無言，卻站得緊密，家人不離不棄的團結，成就眾人面對困境的動力，濃烈情味由此至極點。

lhaio@yahoo.com.hk

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