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驕傲

“你是雙性戀嗎？我覺得你是。”

第一次知道“異性戀”以外的愛情性別關係，是初中一忽然被一位同學問這個問題。此前，我從未聽過“雙性戀”。但同學說出這個詞時，我便像意外找到數學解題關鍵般明白了甚麼。當我快速而肯定地回答“是”時，也從沒想過自己與女生建立戀愛關係的傾向或可能。那刻想的是，我確實疑惑為甚麼總是女生與男生相戀，也認為自己有可能不只與男生談戀愛。彷彿是一道詞語解釋考題，有了後面的解釋，要回答詞語本身。同學拋出的問題，為我找到一種可能的答案。

從雙性戀到同性戀，再到性別認同和跨性別，在網絡與性別教育不發達的年代，只能試圖從現有的創作產物中，尋找自己可以對號的座位。重看《美少女戰士》，看懂了“天王星”的性別認同以及與“海王星”之間的感情；對於《百變小櫻》裡知世對小櫻的感情，也有了新的觀看視野。直到大學，對性別光譜才終於有更深入和更系統的了解。如今在必須要為自己的性取向作分類的場合裡，“泛性戀”才是比較舒適的標籤。

至於為何當時那位同學覺得我是雙性戀（或存在異性戀以外的可能），相隔十年後因為討論同性戀話題而重逢並聊及往事時，她已經忘記曾經誤打誤撞地、在某種意義上替我出了櫃。

十年前尚未懂得“出櫃”的概念，也不知道與生理男性以外的性別相戀時，意味着會面對甚麼。但我仍清楚記得自己回答“是”後，那位同學給了我一個擁抱。十年後，當已經懂得太多的我重提往事，正面地“出櫃”時，她依然給予有力的擁抱，讓哭得狼狽的我明白仍可以像十年前那個初生之犢一樣，毫不猶豫地面對自己，並且願意相信：會有人接住我。

（二之一）

波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