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道歉有用的話

下班時分，好幾條大馬路堵得水泄不通，車龍傳出陣陣響號。誰都知道，此時響號於事無補，但司機們總是忍不住手一按再按。當年《流星花園》是不是流行過這句話：“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要警察來幹嘛？”如果響號有用的話，那要斑馬線、紅綠燈、交通警來做甚麼？

同類情況還有哭。在我年幼時，社會還沒那麼關注孩子心理健康，家長們講求實用主義，其中一句口頭禪就是：“喊喊喊，淨喺識得喊有鬼用。”是的，哭泣無用。如果哭泣有用，人們都不用實打實地做事了。明知沒有用，我們還是忍不住會哭。我是典型的“喊包”，感動當然會哭，但開心到極致亦會哭，生氣起來也會哭，傷心疲倦擔憂時更是話都省下、直接哭個痛快。說來也奇怪，本來怎麼也做不完的工作，哭過之後竟然就能夠咬緊牙關一步一步完成。這邏輯大概是，哭也哭過了，還能怎麼樣呢，幹就幹吧。如此說來，那些坐在車龍中動彈不得的司機們，也是懷着類似的心情吧？雖然響號沒有用，但這刻需要發洩一下，此後前方車輛仍然一動不動，也就只能聚精會神等下去。這樣一想，響號也不是真的毫無用處，宣洩一下也是好的——至少比心裡懷着滿滿負能量地前進好些。

道歉也是同理吧。為甚麼主動認罪、心懷悔意，犯人有機會獲得減刑？因為人心肉做，知道犯錯的人意識到問題所在，其他人便也感覺良好一點，情緒好些，事情也容易解決些。社會不外乎是人與人，所有場景都離不開人際關係。家人、朋友、同事，每段關係都有觸礁的時候，或因事或因人，複雜得難以動手解決和好。但擦拭掉礁石上的青苔，施力不容易打滑，這才有機會掃清障礙，重啟航道。如果道歉無用的話，老師為甚麼教？所以說，道歉還是有用的吧。

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