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秘密

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從來無法在飛機上睡着，但在長途車上就可以。不過因為頸椎不好，每次在車上打瞌睡，醒來的時候脖子總是痠痛。為了不讓自己睡着，又受不了睡魔的襲擊，很多時都會處於一種在睡着與未睡着之間的迷離狀態。

在這種狀態下，腦子無法完全休息，還會不由自主地出現許多的聲音和畫面，例如是反覆播放一首不怎麼喜歡的歌曲、規劃無關痛癢的工作、回想部分並非真實的過去。

半夢半醒之間，還能聽到周遭乘客在說話、車廂內的引擎聲、窗外偶爾傳來的各種噪音。我挺享受這種狀態的，像是游離在夢境與現實之間，在沒有完全失去知覺下，任由腦袋發揮，隨它的思緒走，直到脖子痛得不能忍受了，我才慢慢睜開眼睛。而奇怪的是，一旦醒了，腦裡之前的古怪歌曲或片段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再怎麼努力回想也記不起。

除了在飛機上，失眠的時候也會陷入這種狀態。最近發燒，頭痛得厲害，睡不着，但非常累，腦袋整晚在安排一個無厘頭的會議。我一邊提醒自己會議並不真實，不用再去想，但腦袋就是不聽使喚。這些聲音和片段都像是腦袋偷偷收藏起來的小秘密，在我不太清醒的時候，才開放讓我窺探。

以前一位教授曾經跟我分享過，他特別喜歡記錄自己的夢境，所以習慣在床邊放着小小的筆記本。每次夢到有趣的事情，一醒來便趕快把逐漸模糊的夢境記下，作為日後寫作的材料。我亦嘗試過這樣做，在迷迷糊糊的時候，腦裡有時會冒出一兩句詩，因為不想浪費創作的材料，便刻意起來記下。在不怎麼清醒的狀態下，看着詩句感覺還挺滿意的，但到真正清醒的時候，再看又會覺得極為尷尬。於是我的寫作再次回歸現實，未能做到莊周夢蝶。

月 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