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攝影探奇錄

撰文：杜 然

攝影：法蘭西 · 費里

十九世紀中葉，旅行是只屬於少數人的專利。若同時掌握攝影技術，再將遠在天邊的風景拍下來，便可為無緣出國的人，提供讓眼睛旅行的機會。

如果從英國出發，最近水樓台之處，莫過於歐洲、地中海和中東地區，而當時的希臘、埃及、意大利和巴勒斯坦，更是英國人的熱門旅遊勝地。然而行程只靠文字敘述，畢竟有點太乏味。如果加上名勝的相片，旅行前的想像空間被擴大，期待指數也自然提升。十九世紀英國旅行攝影師法蘭西·費里(Francis Frith)的作品，便大受當年的市場歡迎。

費里生於一個信奉貴格會的英國家庭，因家人從商，年少時已從事貿易工作，其後成為一名成功的商人，賺到的第一桶金，據說已足夠他退休，當時的費里不過三十四歲。既然早已實現財務自由，費里開始追逐他的攝影夢。一八五〇年，費里在英國利物浦跟友人合資，開了首個攝影工作室，亦開始涉足印刷，三年後成立了利物浦攝影協會。其後費里更賣掉手頭上所有生意，全心投入攝影工作。

豐富的從商經驗，加上敏銳的商業觸覺，為費里的攝影事業，創造了有利的客觀條件。而他所掌握的濕火棉膠攝影法，更令他在英國風景攝影的市場上捷足先登。一八五六年，費里首度踏足埃及，拍下這個文明古國的歲月容顏。現代人要拍照，一機在手，世界通行，只要耐心等待天賜的光影瞬間，靚相幾乎垂手可得。相比之下，十九世紀中期的攝影師，先不論天公是否造美，想在大自然捕光捉影，事前的準備工夫，勞累程度堪比搬家，尤其是操作麻煩的濕火棉膠攝影法。單以裝備為例，至少已超過五十公斤，絕對考驗攝影師的體能，不然就要請腳夫代勞。雖說濕火棉膠法比達蓋爾法的曝光時間加快，但卻為攝影師製造不少新煩惱，因為拍攝過程需帶上大量的藥劑、儀器，以及笨重的相機和腳架。

除了長途跋涉、攀山涉水，在埃及戶外以濕火棉膠法拍攝風景，對費里而言更是難度倍增。由於要在曝光後現場沖曬，在野外的帳篷便如同流動的暗房。加上濕火棉膠法需要用水，於是有一段時間，許多攝影師索性選擇拍攝有水的景色，費里卻偏向高難度挑戰，直奔大漠黃沙之中，拍下不少畫質精細的埃及風景，就如《偉大的金字塔和獅身人面像》丶《在開羅尼羅河畔》、《卡納克神廟》等。費里曾言，沖曬帳篷內的溫度計，有時高達一百一十度，而倒在玻璃版上的火棉膠，一直處於沸騰的狀態。

本已衣食無憂，卻又“攞苦嚟辛”，但勇於挑戰自我，敢於冒險，正是企業家精神所在。

回到英國後，費里將埃及攝影之旅所拍的相片，以不同形式出版，其中更包括立體圖像，迅即在英國賣個滿堂紅。費里眼見“錢途無限”，更是雄心壯志，加緊籌備下一趟中東攝影之旅。除了打算重遊埃及，他更將目光投向聖城耶路撒冷，進一步鞏固自己旅行攝影名家的地位。

英國旅行攝影家費里（二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