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在無數個春天

後的春天（外一首）

灰濛濛的天空是一頁被撕下的日記

拖拉機偏離修辭，把田園想像扔在後車斗裏

天際線謙卑如大地

雲層的裂口像一道閃電

油菜花默默採集陽光

未來在枯枝上尋找語言

我們走在無數個春天後的春天

沒有馬，沒有結他

催生萬物的風

吹過我們，吹過所有年代

凍土變爲沼澤

過去被過去覆蓋

墓草，禾苗，不由自主的悲歡

都在一場終將到來的春雨裏

後 綴

無暇細辨哥特式建築與巴洛克、洛可可風的區別

敦厚的柏油路向崗頂後撤

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沿街分佈

戴着墨鏡的遊客，試圖走出眩目的當代史

處處埋有伏筆，佩索阿仍在街心廣場沉思不朽

巨大的聖櫟樹下

露天茶座像輕快的爵士樂

青檸薄荷從冰塊中找到自我

另一種配方是冰啤加薯條

與但丁相隔五個世紀

比信仰更解渴

海風之下

忠誠於天空的河流

退入景深

無法釋懷的藍

拒絕被語法拯救

龔 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