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談《滿江紅》作者是岳飛
辨析文學文獻,須識文學原理。《滿江紅》就算未在南宋與元代傳播也不稀奇。因有靖康恥等語,故家人不敢錄。因有胡虜肉等語,故元人不敢傳。而觀其手筆之豪雄激憤,極似通文曉詞之武人酒後題壁之作。岳飛能文能填詞,乃一代儒將,此為常識,不待徵引其作以為旁證。
有人認為飲匈奴血、餐胡虜肉,是食人族思維,未免思路清奇,須知食其肉、寢其皮等語常見史乘,更何況岳元帥不是柳夢梅,過的是刀頭舔血的日子,殺人砍頭是尋常事。更何況《漢書》中早已有飲胡血食胡肉之語。
另外,只要有世界文學視野就知道,亞里斯多德的《詩學》就失傳了近兩千年。在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時代,學者只有一本從伊本 · 魯世德的阿拉伯文本翻譯的拉丁文本。
至於“踏破賀蘭山缺”的問題,那是不用說了,文史有別,賀蘭山是泛指、借代,或河北古磁州也有賀蘭山,都說得通。何況還有平仄用韻的講究,這一點非岳派余嘉錫、夏承燾、錢鍾書,擁岳派鄧廣銘、王曾瑜、王克諸先生,不知有否提及?
其實,《滿江紅》是一首詞,要關注其文學性。文獻學、考據學研究在面對文學文本時,要知文史之別,要懂文學創作原理。拙文曾釋《牡丹亭》“香山嶴裏巴”實為香山嶴裏住,而不是徐朔方先生認為的香山嶴裏大三巴,即是依據宋元以來詩文中的常見句式。
從格律上講,缺為仄韻,與朝天闕的闕押韻,皆為九屑韻,“賀蘭山缺”從詞牌上講當是仄平平仄,錯不得的,錯了就是出律。
總之,如無鐵證推翻原作者,又無證據顯示另有作者為岳不飛,而在《二十四詩品》疑案中,也無證據顯示另有作者為司空畫,我決不會要求擬刊發論文如引用《滿江紅》、《二十四詩品》須特別注明作者存疑。否則就是又一起莫須有冤案。
龔 剛